又哭又笑的他們,孩子般地說著話。

願望無法實現的話...至少可以保留著吧?永遠地保留、永遠放在心底、永遠......一直喜歡你。

 

 

「少將……請您不要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下官身上!等到家之後再睡!

莉莎艱難地扶著羅伊,差點就要滑下樓梯,「馬斯坦古少將!再撐一會兒!

「唔……是霍克愛上尉嗎……

「是的,請先暫時繼續維持清醒,再一層就要到家了。」

「是霍克愛上尉啊……那就沒關係。」這麼說著,然後就又睡過去了。

……」何不直接原地把人放下,轉身離開?

 

「真是的」莉莎累得差點蹲下來,但她知道一旦兩人都蹲到地上,要再把一個大男人扶起來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所以她用盡全力撐住,不過雙膝不斷傳來令人忽視不了的酸軟,她暫時扶著他不敢動,就怕下一步自己突然腿軟,兩人都會滾下去。

 

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他喝得這麼醉了。

莉莎背部貼著牆壁,與他站在同一階樓梯上,偏頭看他用不自然的姿勢垂在自己肩上的熟睡側臉,頸間滿是他呼出的熱氣,悠長而溫暖。

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頰、緊閉的眼皮與睫毛,那股大半夜還得照顧醉酒的上司的無奈與怨氣悄悄地在這個寒冷的冬夜裡褪去了,只剩下因為被他環抱著而暖和適宜的溫度。看著他毫無防備的睡臉,她揚起了嘴角。

「馬斯坦古先生您要不要起床了?父親正在等著您吃早餐。」

很久違的兩個稱呼。此刻只是為了叫醒他而念了出來,心中竟然不斷噗嚕嚕地冒出酸楚與暖流,讓她笑得更加溫柔,卻也同時催紅了雙眼。

 

看來我也有些醉了。她想。

 

「唔抱歉,但是莉莎,我真的好睏頭也好痛

「頭很痛嗎?」她擔心的語氣是真的,「要不要我去替您準備甚麼?

「都可以,謝謝妳莉莎,師父很生氣嗎?

「嗯。」她忍住眼淚,嘴角卻忍不住彎起更甜的弧度──在這幸福又難過的一刻,她將他窩在自己頸間的頭更往內攬了一些,直到他的鼻尖碰到了自己脖子的肌膚,她用側臉輕輕地蹭了蹭他的臉頰。

「馬斯坦古先生,對不起,我也醉了

「妳還沒成年,怎麼可以喝酒?

「抱歉我走不動了

「別擔心,我扶妳吧。」羅伊喃喃地回應著她,下一刻真的艱難地睜開了雙眼,靠著牆撐起身子,雙眼朦朧地看向莉莎。幾秒後,他歪了歪頭,揚起嘴角,一手撫上她的臉:「妳怎麼哭了?

「呼喚您的名字……出乎下官意料之外的難過。」

「妳哪有叫我的名字

「聽您叫下官的名字也是太久違了,下官都快要忘記那是怎樣的感覺了。」

「為甚麼要說下官下官的莉莎,妳」說著,他揉了揉太陽穴,眼前的景象總算更清楚了些──「啊,抱歉、霍克愛上尉……

 

「您醒了嗎?那就趁現在一股作氣地爬上樓吧。」

「給妳添麻煩了,上尉。」酒醒了一半,察覺到副官的腳步也有些踉蹌,他不動聲色地扶住她的腰,與她一同上樓。

有些記不清,為甚麼他會不小心將她認成了小時候的莉莎。明明已經很多年都不曾去回憶過那段時光了。

 

進了家門後,他坐在沙發上看著她又是去廚房倒水又是準備熱毛巾,打從心底發出了愉悅與陶醉。並不是不懷念過去學習鍊金術當學徒的時光,而是他十分清楚,他門之間在一起的時間比曾經分開彼此的時間還要長上許多。所以不輕易緬懷過往、不輕易將此刻的上尉與以前的莉莎重疊,是因為即使時光再怎麼給予他們打擊,他們在成長與對抗之餘,終究都選擇了留在對方身邊。

並沒有哪一刻的她比較重要;每一刻的她,都是他生命的歸港。

酒意又漸漸湧了上來,隨之而來的是下一波睡意。

 

「又睡著了?」莉莎挑眉,頓時不知道該拿手上的溼毛巾如何是好。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由自己替他擦臉、幫他蓋個棉被了──又得碰到他了。

她實在是不想再親近他,不想再耽溺在剛才那樣的氛圍裡無可自拔;每抽一次身,都像是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抵抗地心引力似地,說不上的疲憊。

 

誰讓她今天也喝醉了?

 

「少將失禮了。」她細緻地擦了一遍他的臉,看他的表情從酣睡轉為舒適又滿足的傻樣子,她又忍不住笑了出來。總會因為這個充滿抱負、卻又在她面前幼稚的男人而影響到自己的喜怒哀樂,總是會這樣,不管過了幾年。她的心早就已經不只是她自己的了,她知道。

 

在黑甜的夢中隱約聽到細微的笑聲,因為實在是太好奇她為甚麼要笑了,於是循著本能睜開雙眼,就看到了一臉笑意盯著他瞧的她。

「笑甚麼?」然而在他睜開眼睛後,這個問題就不是他最關心的了。他所在意並且想要得到的,是她此時難得彎起那麼美麗的笑容的唇,與此相對應的動作是,在問出這句話的同一秒,他一手將她攬近自己,閉眼就吻了上去。

莉莎一時之間只能隨著他的拉扯往前跌進他的懷裡,毛巾落到了沙發上,一會兒又被她不得不被他分開安放的腿給推到了地上;本能的,他下意識想要抱得更舒服而動手調整了懷中女人的動作,讓莉莎穩妥地跨坐他的腿上,雙手搭住他的肩,由上往下地與他親吻。

 

他微一使力,她很自然地就啟唇任他深入。他的舌尖先輕輕柔柔地掃了一圈、直到與她的舌尖相碰,引起莉莎瞬間的輕顫;他從喉間發出了愉悅的低響,而後舌尖上滑,輕撫她的上顎,引領著她一同呼吸第一口空氣,又含住了她,繼續慢條斯理的挑逗,慢,而深入。

莉莎每被他輕輾一次上顎,就清晰地感覺到來自腰眼如觸電一般的麻癢,一波接著一波。在她因難耐而頻頻向後退時,他也跟著她挺起上半身,追逐著、抹滅與她之間忽遠忽近的距離;最後到達了一個極限、他若再向前就要兩人一起失去平衡時,他將她重重地抱了回來,誘導她抱住自己的脖子,一手壓住她的後腦,令莉莎不再後退,而是慢慢地回吻。兩人終於找到了最舒適的角度,徹底地染上並恣意擷取彼此的體溫,以及他們在前一個鐘頭曾不知消停而攝取過頭的酒精,現在已經混合成同一種味道。

每一次細微的分離,都使倆人一次比一次更清楚地意識到他們的距離正在縮短;連呼吸都不得不順著彼此互引的雙唇偶爾落下的空隙,黏膩且愈發沉重。

 

前一刻因為掙扎而煩悶的心臟,竟也在這個吻裡奇異地、滿足地平穩了下來。

 

 

 

 

「妳今天又哭又笑的,上尉。」羅伊順著當前的動作將頭往後靠躺在椅背上,仰頭看著被他抱在腿上的莉莎。「剛剛的吻,還可以嗎?

……出乎意料之外。」

「的甚麼?」羅伊知道她不想講真話,但又不會說謊,所以順著她的話提問。

「您現在知道下官是誰嗎?

「莉莎‧霍克愛啊。上尉,妳的這種問法也太傷人了吧?講得我好像到處拈花惹草似地。」

「...下官的意思是說,您現在知道下官是……

「我知道。」攬住她腰間的雙手慢慢收緊,她軟著身子,愛睏地趴倒在他的肩上。

「我知道,現在在我面前的,不是『莉莎』,而是『霍克愛上尉』。」說著,他忍不住笑出聲,「不過,說到底這兩個都是妳啊。有甚麼差別嗎?

「當然有……

「如果妳現在還是『莉莎』,而不是『上尉』的話,妳就會毫不猶豫地接受我的吻嗎?

……」這句話百分之百是陷阱。莉莎忍住不回答,卻不勝微醺,極輕地在他的肩上點了一下頭。

 

他的心,也因為這個小小的動靜,而盪起了酸到揪緊神經的痛楚與溫熱。

「上尉,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一隻手輕輕地放在她的後腦杓,哄貓一般地摩娑著她的短髮。「剛才的吻,出乎意料的甚麼?

 

「出乎意料之外的……自然。」

「是嗎?」羅伊滿意地拉起一個微笑,「我也這麼覺得。」

「您...如果下官現在沒有從軍的話…….您就會喜歡下官

真是一板一眼又矛盾的問法。要不是聽出她的醉意與快要睡著的呼吸頻率,羅伊一定會忍不住擔心,此刻的她是否在擬定著甚麼與他疏離的計畫,直到他不喜歡她為止。

但現在,他可以確定,莉莎只是單純地好奇著這個問題。

讓人心疼的問題。

 

 

「不管妳是莉莎,還是上尉,我都喜歡妳。」他再也受不住天花板上變得模糊而搖晃的燈光,閉上刺痛的雙眼,更緊地將她抱住。「一直、一直都喜歡著妳

 

 

「只可惜,妳總是十分清楚,我們不能在一起,所以我連說服妳不要喜歡上我的機會都沒有我連...自我催眠的機會都沒有……。明明要完成那個抱負、坐到那個位子上的人、是我明明是我應該要更決斷……

 

對不起,上尉,我不應該失控、不應該吻妳,而讓妳動搖受傷。

雖然這麼想,但將她整個人抱在懷裡的感覺太好,使他總想著再一秒、再一秒然後,就這麼放不開。

 

「對不起,少將下官不應該問您這個問題,讓您動搖受傷……

聽到她軟糯半醒的聲音,他猛地睜開雙眼,下一秒軟軟的臉頰肉摩蹭上他的,是她主動與他窩得更緊,使他臉上已經變涼的濕氣也糊到了她的臉上。

 

「您今天又哭又笑的,少將。」

「因為很幸福,同時也很難過。」他說著。孩子似的文法,配上沙啞的微笑,是他心底最蒼白的溫熱與渴求

「下官也是。」而她依舊窩著他,與他露出了一樣的表情。

 

偶爾想要享受一下普通人的幸福,就要承受心痛的代價。然而因為他們的心從未分開過,所以就算痛……也痛得令人安心適切、甘之如飴。

 

「抱歉,外面在下雪,裡面又下雨,妳會冷嗎?

「不會。」她輕聲答道,「不管何時下雨,下官都會替您撐傘。」

 

有些願望,是會被生命排擠的...。即使再怎麼希望它實現,但事實是,他們連許願都不願意許,而是就這麼擱著,無視它、同時又保護著它,只怕它總有一天枯萎,而他們的心也會因此徹底失去歸途。

縱使理想使他們的生命充滿意義,但若失去了彼此,便會連心臟跳動的力量也逝去。或許,也會因此沒有了吸入下一口空氣的力氣了也說不定。

那是他們永遠不能用掉的願望。

 

「不管您是馬斯坦古先生,還是少將,我都會毫不猶豫地與您同行。」

但是如果可以的話,請讓我喜歡著您就好了這種仰望,適合一直以來追隨著您、被允許光明正大注視著您的我;而不是無時無刻得緊盯著理想、不被允許回頭的您。

 

 

雖然這麼想,但被他整個人抱在懷裡的感覺太暖,使她總想著再一秒、再一秒……然後,就這麼離不開。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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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我就是想看看我能為他們倆心痛到甚麼程度。於是,最後那段我寫羅伊寫到哭了...。

聖誕節快樂!

總之就是,喝醉的兩個人,在說醉話。(欸)這篇可是聖誕賀文,甜是一定要的!親密是一定要的!要不然我現實生活已經那麼虐了總不能再寫文虐自己啊!雖然哭了!

雖然短短的一篇,但這可是我又忙又虐的生活裡唯一的心靈綠洲啊...

天冷了,記得多添衣!

 

感謝看畢全文。

 

琴影 2016.12.25 (S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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