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明:They Said,不成文短篇系列,每次一到數篇,有甜有虐,寫了喜歡之後可能另寫成完整版。(如果有喜歡哪篇希望我寫可以告訴我,但我不一定會寫XD)各種設定有,不能結婚、婚後生活、子世代、原作衍伸、平行時空......等,可能都會出現。同一個主題可能會寫很多種版本,純粹滿足發廚慾望。總之每篇獨立成篇,有連貫會有標示。

標題:“She is actually a gentle person. ”為鋼鍊英版翻譯,原著中經典的領養黑色疾風號的橋段,菲利撿了在大雨中瑟瑟發抖的小狗回到辦公室,被中尉要求「如果找不到人養牠就要放回原處」上校得知後,微笑地跟菲利說了佐莎放閃之經典對白:「她其實是一個很體貼的人呢。」我想這大概是原著中佐莎第一次的大糖(?)因為線上的英版漫畫找不到這話(收錄於第四卷外傳〈軍部的狗〉),所以這句是我自己亂翻的,如果有英版來源請不吝嗇支援琴影,到時候會再把標題改成正確版,十分感謝!不成文短篇系列都會挑一句喜歡的英翻對話作為標題。標題不一定呼應內文。

內文附錄〈紙飛機〉、〈莉莎與上尉〉的後續extra。

 

 

三、坐上紙飛機 (一)

 ※此為〈紙飛機〉後傳,請一定要先看過那篇喔!〈坐上紙飛機〉一共有三段,會在這篇分開依序放完,前苦後甜,如果不想被虐可以直接往下滑找第三段。

「喂?」羅伊單肩夾著電話,一邊在烤熱的吐司抹上奶酥,「霍克愛准將?怎麼了?」他抽了一張紙巾,隨手將吐司放在上頭,改由用手拿電話,另一手在褲管上拍了拍沾黏的麵包屑。

「我沒在忙,妳說吧。」他下意識地揚起了鼓勵的微笑,儘管對方在電話線的另一頭,「准將,遇到甚麼不好的事了嗎?妳的聲音聽起來不太高興。」

「妳說今天可能晚到?怎麼了,現在是早上六點。身體不舒服嗎?直接請假去看醫生吧,需要我過去一趟嗎?」

 

電話那頭稍一遲疑,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知道羅伊還在耐心地等著,莉莎終於繃不住,長長地吁出一口氣。

然後沉默。

直到莉莎覺得自己可以再開口時,喉嚨突然又哽住,她握緊話筒,又吁了一口氣。

氧氣好像快要不夠了,胸口愈來愈悶,直到她以為自己快要窒息時,羅伊的聲音傳了過來:『莉莎?還好嗎?』

她雙眼一閉,再睜開時,眼淚掉了下來。

 

*

聽到身後辦公室開門的聲音,菲利馬上坐直身子往後看,「上將!霍克愛准將有聯絡您嗎?下官剛才打過去都沒人接,准將通常不會這麼晚還沒來的...」

「喔,抱歉,那個時候我們應該在外頭,所以沒有接到電話。」

「...您們?」

「對。」看到辦公室的夥伴們都似笑非笑地看了過來,他嘆了一口氣,扯起一絲無奈的笑。「今天大夥兒都別加班了,晚上去准將家聚聚吧。」

普雷達第一個斂起笑容,「怎麼了?發生了甚麼事嗎您這種表情?」

而羅伊將大衣掛好,一邊將到辦公室前順便去提領的幾份公文放到桌上--副官不在只好自力更生,雖然此舉造成了辦事處不小的恐慌。

他沒有坐下,而是站在辦公桌前,看著所有人,目光平靜,帶著一早趕到莉莎家之後就沒有再褪去過的安慰。

「黑色疾風號過世了,在今天凌晨。」

 

其實在電話中,他並沒有聽到她的哭聲,只是知道她在隱忍著甚麼。直到電話那頭傳來她一改先前的冷靜、而變得哀傷的嗓音:『上將,疾風號走了。』

於是他放任奶酥吐司在電話旁冷掉,匆匆套上大衣拿起車鑰匙,驅車趕往莉莎家。開門的時候,他看到莉莎正拿一塊乾淨厚軟的布巾將疾風號包起來,他馬上放下東西走過去,看到莉莎身上全是狗毛。

「下官來就好了,您會沾到的。」

空氣中隱約飄著一股悶悶的異味,但此刻兩人只專心地看著疾風號。羅伊蹲到莉莎身旁,撫了撫疾風號的下巴,微微笑了。

「他睡得可真熟。」

「嗯。」莉莎慢慢地將布巾的每一角都拉到他身上蓋好,只露出他的頭。「下官想要將他埋在那座後山。」

「上個月去的那裏?」

「對,疾風號喜歡那裏。」

「好,走吧。」羅伊一把將疾風號帶著布巾抱了起來,「幫我一下,讓疾風號的頭靠在我的肩上。」

「等等,這樣會弄到您...」

「霍克愛准將。」羅伊的嗓音低了下來,卻在看到她微紅的眼眶時心疼了一下,下意識放軟了聲調,「去換個衣服穿一件外套,保暖一點的。」

「......」

莉莎終於直視羅伊的雙眼。鼻頭一酸,她總算放任自己緩緩地靠了上去。

她的雙手抓住他腰間的衣料,臉貼在包著疾風號的白布巾上,有陽光的味道,也有疾風號的,還有他的。

 

都是她最愛的。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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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掌溫

 

「中尉。」

「是?」原本正專注聽著眾人的作戰策略的莉莎很快轉了過來,看向閉著眼的羅伊。

「…現在狀況還好嗎?」

「是的,阿姆斯壯少校正在帶領各位討論作戰的方法與順序…」

「不,我是說…」羅伊轉向她,右手想要伸出去,卻停在了半空中。

莉莎看著他的手就這麼停住,然後猶豫不決地、小心翼翼地收了回去,她甚至可以輕易藉由他的手讀出他內心的掙扎。但她想,上校一定不知道,她是用怎樣的表情看著他的。他一定不知道,她有多擔心多難受。

……因為他看不見,所以她無須隱藏情緒。這算是一件好事嗎?

似乎,也因為這樣,她感覺到自己的心痛有些收斂不住地、快要溢出眼眶了。

 

他知道副官還在等著他的下文,不過關心的話卻無論如何都再也說不出來了。如她一開始所說:請先關心您自己的眼睛…

是啊,比起她,他才是真正的殘兵。不過,卻不甘心,明知道他已經派不上用場、明知道她身受重傷,卻因為自己不甘心就這麼退場,而將她拖下水、給她添麻煩。

他又下意識地將手蓋在眼睛周圍,輕輕按住。

但除了她,還有誰能完全理解他的心思、還有誰能在他最無助的時候毫無保留地陪在他身邊、還有誰能像她一樣與他完全契合,讓他全身心地信任?

他了解任何人,都不及他了解莉莎‧霍克愛。

所以,這場失去光明的戰役,他唯有她能找回一線生機。

 

突然,他感覺到一隻手將他蓋在眼旁的手輕輕撥開,而後覆在他的眼上,他下意識地抬頭想要尋找那隻手,卻先感受到了那片柔軟手掌的暖流,直直地從他的雙眼注入。

「上校,請別擔心。」

而後,他在那片溫暖中聽見了帶著氣音的低語,是她的,很難得能聽到她用這麼溫柔的聲音說話,不、應該說是久違地聽到了。他感覺到靠近耳朵附近的皮膚熱熱的,應該是因為她靠他很近地說話,是想避免其他人聽到嗎?

她現在,是用怎樣的表情蓋住我的眼睛呢?

「上校,請別擔心…屬下會當您的雙眼的。」

所以,別再用這樣的動作提醒自己失明的事情了、別再用這樣的方式提醒自己,已經變成無用的殘兵了、別再…

只要有屬下在,您還會是那個威風凜凜的焰之煉金術師。

儘管向著敵人彈指放火吧,您的雙眼,就由屬下來保護。

 

「我知道了。」

莉莎感覺到他被她蓋住的雙眼瞇了起來,她看向他的臉,果然,正在笑著。

她也不禁跟著微笑了起來。

 

此時阿姆斯壯少校走了過來,要準備用煉金術將三人一起送上地面。上校首先起身,而中尉還來不及動身,就感覺到一股大力摟住她的腰,使她沒有使力就跟著站了起來。她沉默地看向上校,上校改由摟住她的肩,並一臉嚴肅地對著阿姆斯壯少校說著「那就麻煩你了」;而莉莎則是會意地將重心放到上校身上,一手搭在他的胸前、一手扶住他的腰背。

他們倆人殘兵,正式合為一體,變成最強大的戰力之一。

感覺到副官的體溫完全傳遞了過來,他空著的那手不再蓋住雙眼,而是習慣性地伸展了一下戴著手套的手掌,復又緊緊握住。

 

「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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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坐上紙飛機 (二)

 

「所以您就放任霍克愛准將自己一個人在家?一整天?」

「對啊。」羅伊一邊操控著方向盤一邊回應道:「是准將要求的,她不准我請假陪她,所以我不准她來上班。」

「甚麼?您是小孩子嗎?」普雷達坐在副駕駛座不可置信地瞪向他,「好歹讓准將來上班吧?」

 

「剛剛是開玩笑的,普雷達,你的幽默感呢?」羅伊嘆了一口氣,「准將的家到處都是狗毛,我建議她請個假好好清理。你知道的,最近加班加到我們所有人都在辦公室通宵過一輪了,准將不可能有時間打掃。」

「您還真放心准將一個人待著?」

「她可以的。」

「她可以。您看看菲利!」

「不用看,我知道。」羅伊連後照鏡都沒瞄一眼,「我有聽到。他已經哭一整天了。」

「連菲利都這樣了,更何況是准將?」法爾曼也幫腔,「您也知道疾風號對准將來說有多重要。」

「所以啊。」

羅伊打轉方向盤,將車停進巷子。「更需要給她跟疾風號獨處的時間,不是嗎?」

「您們今早應該要叫上我的......上將,」菲利吸了吸鼻子,將一直揣在懷裡的東西拿了出來,「我最近才給疾風號買了新玩具,一直沒空送他呢。」

「抱歉,菲利。」羅伊拍了拍他的臂膀,與其餘幾個人一起將食物帶下車。「放心吧,我和准將有留個空位要放他的東西,吃完晚餐後我們一起去看疾風號吧。」

「太好了,謝謝。」

菲利總算露出他今天第一個笑容,珍惜地將用五個顏色的拼布織成的絨布球收進大衣口袋,拍了拍。

 

*

 

晚餐後,羅伊將莉莎整理出的小木箱放在今早為疾風號立的墓旁,莉莎安靜地蹲下,將覆在上頭的木板移開。裡面還預留了一個小洞。

 

「我以為還能看到疾風號...」急忙探頭察看的菲利失望地將頭縮回去,站在他身旁的哈博克拍了拍他的肩,小聲安慰道:「准將不忍心疾風號著涼,所以當然至少會把疾風號周圍的土給填好啊。」

「你先放吧,菲利。」莉莎回頭看他,而菲利則是驚訝地指著自己,「我?可以嗎?」

「當然。」她微微地笑了,「先把新玩具給他吧,他會很開心的。」

「……」

菲利拿出絨布球蹲到莉莎身旁,伸手蓋在覆住疾風號的那層薄土上,幾秒後,整張臉又哭著皺了起來。

 

小木箱的東西不多,但都又舊又乾淨。小隊裡的每個人都從裏頭拿了一個玩具放到疾風號的墓裡,連普雷達都難得盯著看了一會兒,擦了擦即將濕潤的眼眶。

最後,莉莎在把洞穴填滿之前,從懷中拿出了一張摺了一半的白紙,她將它放在木板上又順著原有的摺痕摺了回去,不一會兒就恢復成一架紙飛機的樣子。

打著手電筒的羅伊看著那邊角有些泛黃的紙飛機,挑眉問道:「這是公文嗎?」

「原本是。」莉莎將紙飛機捧在胸口,仰頭看向羅伊,「被您塗鴉之後就作廢了。」

「喔,抱歉。為甚麼要留著作廢的公文?」

莉莎沒有回答。這是好幾年前......好幾年前,小小的黑色疾風號剛來的時候,她與疾風號共同經歷最美好的回憶之一。

疾風號,你還記得嗎?隨著那陣暖暖的春風飛下來的紙飛機。

 

莉莎將它擺到那堆玩具的最上方,嘆著氣笑了。

 

「疾風號,坐上紙飛機,然後飛去天堂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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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情侶裝

 

「我回來了。」

「莉莎!」

羅伊急忙跑到門口接下莉莎抱著的紙袋,一邊探頭察看。「不是說只是稍微到市場買盒雞蛋不用我跟嗎?怎麼抱了這麼多東西?」

「天氣要變冷了。」莉莎只簡單地丟下一句,就拿著雞蛋與番茄走到廚房,繼續完成剛才做到一半的料理。

「天氣要變冷......?」羅伊疑惑地喃喃重複莉莎的話,將裏頭最大的紙袋打開來,終於理解--裡頭是新買的幾件大衣。

「莉莎--妳怎麼又不買自己的?」他探頭向廚房喊道。

「我已經很多了啊--。」在廚房切著番茄的莉莎回應道。

「我也很夠穿了,下次買買妳自己的啊--」

「我其實有買自己的喔--。」

「欸?」羅伊驚訝地又看回紙袋翻找了起來,「哪裡?」

找著找著,終於在角落發現了一件毛衣。

咦、等等。這件毛衣,剛剛他好像有看過...?

他看向沙發的角落,那裡放著幾件剛剛從紙袋拿出來的新衣服,他拿起其中一件稍作比對,花色居然一模一樣!

這、莉、莉莎、居然、居然......

他傻愣愣地一手舉著一件毛衣,驚訝地張著嘴,「居然......買了情侶裝......」

天啊,真是,這份感動真不知如何說起!

在這短短十五分鐘的購物時間內(包含來回的時間),她就包辦了雞蛋與番茄,外加幾件大衣毛衣,最後居然還考慮了情侶裝的可能性,並且就這麼買了,應該說...真不愧是鷹眼...?

當他還在沒有邊際的胡思亂想時,莉莎已經將最後一道湯端上桌。「啊,那件。」

「嗯嗯,妳買了一男一女的!」

「對啊。」莉莎回以微笑,「原本看到這件毛衣蠻適合你的,結果看到一旁有一件尺寸稍小的,看起來我穿應該也沒問題,就買了。」

「很好看呢!」

「是啊,這種設計真不錯,男女都可以穿,實在是太便利了。」

「對了,明天不是約了一起吃午餐嗎?跟哈博克他們。」

「是啊,真是剛好呢。」

「對啊,真是太剛好了!」

她分了一些麵條到羅伊的盤子裡,「快來吃吧......你怎麼那麼高興?」

「哈哈,沒事。」

他將衣服順手摺起來疊在沙發上,並心滿意足地將一大一小的毛衣摺在一起,安放在最上頭。

 

-

 

「所以?」羅伊看著剛著裝完畢走出房間的莉莎,滿臉不可置信。「為甚麼妳不穿昨天買的那件毛衣?」

「甚麼為甚麼?」莉莎示以疑惑,「你甚麼時候管過我穿甚麼了?」

明明一直以來,開口第一句都是天花亂墜的讚美的。

「甚麼為甚麼為甚麼?」羅伊語無倫次地重複,「你既然不穿為甚麼要叫我穿?」

「這兩者有甚麼關聯性?叫你穿是因為想看看合不合身啊。」語畢,莉莎稍作打量。「嗯,跟我想像得差不多。」

「我帥嗎?」

「很帥很帥。」像在哄小孩。

「這不是重點。」羅伊清了清喉嚨,「那妳為甚麼要買一樣的毛衣?」

「為甚麼要買一樣的毛衣?」莉莎還真的歪頭想了一下。「為了......那件衣服的設計?」

「....嗯,好。」

他快哭了。

於是等莉莎拿了包包,兩人便一起出了家門。

餐廳不遠,所以他們選擇慢慢步行,羅伊早就不介意剛才的小插曲,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難得的休假日,他們默契地不談公事,時光緩緩踏過,如此平淡溫馨,也令他們總算像一對真正的情侶。

途中路過了一間錶店,羅伊對著櫥窗停了下來,莉莎原本也隨著羅伊指著的那支錶與他一同討論,就這麼看著看著,莉莎向後退了一小步,看到了兩人並肩的倒影。

她突然就想到,如果她今天也穿了昨天的新毛衣,那麼,他們兩人就會穿著一樣的衣服了呢。

那會是一副甚麼樣的情景?平常工作時他們一直都是穿著一樣款式的軍服,偶爾兩人一起在街坊視察、或者兩人一起經過軍部走廊的服儀鏡,她早就習慣看到兩個人總是幾乎要融在一起的顏色。

一樣的便服,倒是從來沒有過呢。

「真是可惜......剛剛怎麼沒有想到?」

「怎麼了?」原本正認真研究著錶面的羅伊抬頭,「甚麼可惜?」

「我剛剛在想...難得我們有了一樣的便服,我怎麼沒想到要穿穿看呢?」

「......」

「有甚麼好笑的?」

「不,抱歉。」羅伊問道,「妳怎麼會突然這麼想?」

「平常總是穿一樣的工作服,想要看看如果穿一樣的便服的話會是甚麼感覺。」莉莎解釋道,「應該會更清爽吧。或者更輕鬆?總之,應該會比穿一樣的軍服看起來還要不那麼拘謹......」

「嗯,看起來一定會很好。」羅伊看著已經陷入沉思的女友,笑著牽起她的手向前走。「下次吧。下次一起穿。」

突然被拉著往前走的莉莎微微嚇了一跳,她看著他們不知何時十指交扣的手,本來想提醒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別牽手比較好」,但看到他這麼開心的側臉,而且看起來似乎比昨天更開心,她又不忍心干擾了。

偏頭看了一下櫥窗玻璃,她輕易地就看到倒影中的他們交握的手。

莉莎微微一笑,隨後偷跨了一大步,與羅伊並肩,遮住了倒影中的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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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坐上紙飛機 (三)

 

「馬斯坦古上將!」菲利遠遠地就在走廊另一端看到羅伊,歡快地跑了過來,「我聯絡到了!」

「聯絡到甚麼?」

「當初領養了疾風號跟白雪其中一個孩子的人家啊!」菲利將信封遞給羅伊,「他們說萊恩最近生了一窩小狗,還有兩隻沒有被領養走,一黑一白,問我們要甚麼顏色的。」

「呃、萊恩是誰?」

「疾風號的兒子啊。」

「抱歉,這名字太...」羅伊停頓了一會兒,「...跟疾風號的風格差太多,所以我一下子聯想不在一起。」

他接過信封,端詳著上頭附的照片,菲利在一旁期待地問道:「當然是領養黑色的那隻吧?他跟小時候的疾風號簡直一模一樣。」

「嗯......」羅伊滑過照片,而後微微笑了。「白色的吧。如果是准將的話,應該會選白色。」

「為甚麼?」

「嗯?沒為什麼,我胡說的。」羅伊將信封遞還給他,「再麻煩你幫我連絡一下,日子定下來後我再親自去接小狗。」

 

「......胡說的?」看著走遠的上將,菲利搔了搔頭。「但每一次胡說都會成真呢,真是神奇。」

 

*

「下官沒有說要再養一隻狗。」

「嗯,妳沒有說。」羅伊點了點頭,自顧自地將小白狗抱進莉莎家,「是我自作主張送妳的。」

「...」莉莎將門關上,看著羅伊已經帶著小狗開始四處介紹牠未來的新家,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這次是哪裡撿來的狗?」

「不是撿來的喔。」羅伊笑著搔搔白狗的肚子,「這是疾風號的後代。嗯,用人類的說法,應該算是疾風號的孫子。」

「是嗎?」

 

羅伊捕捉到她眼中瞬間閃過的柔軟,笑得更加開心。「這個人叫做莉、莎,是你的爺爺的媽媽,就是曾祖母的意思...」

「上將。」

「抱歉。」

 

很快地,小白狗被抱到了莉莎的懷裡。

「嗨,小東西。」莉莎坐在地板上逗著小狗,「得替你取個名字呢。」

「他叫做奶油(Cream)。」羅伊坐在一旁答道,速度快得有些異常。

「奶油?他是男生吧?」莉莎質疑。

「那叫他奶油(Butter)也行。」羅伊有些緊張地說道,「很可愛的名字,不是嗎?」

「好普通...」

「莉莎...」羅伊嚥了一口口水,嘗試著用他最自然、最平常的笑容問道:「妳不會是想...這次要叫他『白色疾風號』吧?」

「當然不會。」就在羅伊鬆了一口氣時,她平靜地補充道:「白色的話是閃電俠。」

 

於是羅伊把剛剛鬆的那一口氣十倍地吸了回來。

 

「有甚麼問題嗎?上將?」

「莉莎,可是妳看,他從出生之後就一直被叫奶油......」

 

「......」凝視。

 

「......噢,別用一副我怠慢了五天份的公文而妳必須陪我加班到天亮的大義凜然的表情看我。」羅伊投降,「好吧、好吧,那就叫他閃電俠...」

「太好了。歡迎你的到來,」莉莎笑著將狗兒舉高,「白色閃電俠。」

 

前面一定要加顏色嗎!?

 

羅伊摀住臉挫敗地嘆了一口氣,各位,他已經盡力了……而後他透過指縫看了出去,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只要能讓她露出這麼開懷的笑容,又有甚麼不可以呢?

 

黑色疾風號,願你的孫子不會因為隨地大小便而吃子彈。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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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52赫茲

 

她閉著眼,聽著秒針在鐘面上一格、一格推進,感受微光透進眼瞼微血管的顏色,一邊調整著呼吸,與時鐘所發出的聲音同步。

她很喜歡這種感覺,寧靜,連空氣中的檜木香都明顯了起來,明明家中用木頭做的家具早就因為媽媽多年來反覆的擦拭而染上了清潔劑的味道。不,不只,因為正對著窗,陽光總是直直地照在那上面;還有她最喜歡最喜歡的,蘋果的香味,每當媽媽買了一大袋蘋果進家門,她總會先將蘋果放到那個櫃子上喘口氣,一邊笑著說我回來了,艾莉西亞。

媽媽溫柔喊她名字的嗓音頓時迴盪在腦海,使她比平常還要早了13秒睜開眼睛。她皺緊眉頭,看到門旁的木櫃上空蕩蕩的,陽光照進形成了一條亮帶,上頭有細微的塵埃懸浮其中。

而她的眼淚因此掉了下來。

 

沒辦法,沒辦法像平常一樣,藉由這些方式靜下心來。媽媽怎麼可以不相信她呢?媽媽怎麼可以誤會她在學校欺負同學呢?明明她才是被欺負、被嘲笑的那個人啊!明明就是因為......

眼淚愈掉愈兇,她隨意地用裙襬擦了擦臉,跑回客廳,撕起一張電話旁的便條紙,坐在沙發上認真地寫起了甚麼。小嘴在不知不覺間愈嘟愈高,圓臉上滿是委屈。

 

叮咚---

「啊、是媽媽!」她將紙揉成一團丟到了地上,腳步忙亂地打開大門,「媽媽,妳怎麼不用鑰匙--」

「艾莉西亞,好久不見。」

「啊......」對啊,她怎麼沒有想到,媽媽回來時是不會按門鈴的。「霍、霍克愛阿姨...您好。」

莉莎微微半蹲了下來,空出一隻手輕拍她的頭。「一段時間沒見就陌生了?嗯?」

「嘻嘻...莉莎阿姨。」艾莉西亞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臉,隨即注意到莉莎手上抱著的東西。「妳怎麼會買那麼多食材來我們家呢?」

「這是妳媽媽買的啊,我們在半路碰上了,我就先幫她把食材帶回來了。」

「那媽媽呢?」

「她還要去銀行一趟,所以妳馬斯坦古叔叔就載她去了。等等就會回來囉。」莉莎將食材放到門旁的木櫃,俯身脫鞋,一邊說道:「不用擔心,我跟妳一起等媽媽回來,好嗎?」

「好的。」

她乖巧回應道,將食材從木櫃上抱了下來,轉身進廚房之前,又看了一眼變空的櫃子,嘴角偷偷垂了下來。

「艾莉西亞,妳媽媽有告訴妳我們要來的事嗎?」莉莎走進廚房,替艾莉西亞一起將食材歸位。

「好像有吧。」她轉了轉眼珠子,腦子裡卻只想到她脹紅著臉跟媽媽吵得不可開交的樣子,媽媽先前曾說過甚麼根本早就忘了。「莉莎阿姨,這裡讓我來就好。」

「好吧。」莉莎摸了摸她的頭,「別忙太久喔。」

「嗯!」

 

莉莎將大衣掛好坐到了沙發上,正隨意察看屋裡擺設有無變化時,感覺腳邊碰到了東西,她彎下腰要撿,卻不小心將它踢進沙發底下。她嘆了一口氣,起身半趴到地上伸手進去撈。

「今天怎麼淨是發生這種事呢?」

她自語了一句,腦中不禁想起今天工作時的場景,不是煮咖啡時碰翻了空杯子,就是搬公文時被不長眼的人擦撞而弄翻了公文。

都是小事。而當所有小事通通碰到了一起,往往就會累積成整天的不郁。

 

剛才在開車來的路上也是。羅伊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個軍中的笑話,很冷 ,他倒是十分自得其樂;她沒有笑亦沒有回應,一段沉默後,他突然堅持換由他來駕駛,她不明所以,也無意讓位,最後被他煩得發了火,一腳踩下了煞車,嚇到一旁的路人。

 

那位路人就是葛蕾西亞。

 

-

「馬斯坦古先生,這樣真的好嗎?」

「怎麼了?」

「剛才……你和莉莎小姐是不是…在鬧不愉快?」葛蕾西亞斟酌著用語,彷彿是擔心說他們的閒話就等於觸犯了法律。「結果就這麼讓她下車走了,你還載我來銀行……」

「這麼做有什麼不對嗎?而且,是霍克愛上尉提議要幫妳先把食材抱回去的。」

「…馬斯坦古先生,你怎麼會不懂女人說的反話呢…」明明是傳說中跟全中央的花店小姐交往過的男人。「莉莎小姐說要下車先走,意思就是要你向她道歉,求她不要下車啊!而你非但沒有這麼做,還讓別的女人上了車,就這麼把莉莎小姐放在路邊……」

羅伊忍俊不禁:「葛蕾西亞小姐,妳剛剛說的別的女人,是在說妳自己嗎?」

「完了,我也真是糊塗,就這麼傻傻地把食材交給了她,還在車上向她揮手……回去之後得先道個歉才行……」

「放心吧葛蕾西亞小姐,請別緊張。」他藉由後照鏡帶笑地看了一眼坐在後座的她。「霍克愛上尉不是妳剛才說的那種類型的女人,她想要下車先走是真的,並不是在說反話。想要幫妳拿食材也是,她只是單純地想要替妳分擔一點辛勞,畢竟妳平日自己照顧艾莉西亞還要賺錢養家已經很累了,我們來叨擾還得麻煩妳忙來忙去的,她一直都覺得很不好意思。」

 

「是嗎…你很了解她呢。而且還說得很有自信的樣子。」

「當然。要說我有什麼能拿出來炫耀的資本的話,那就只有很了解霍克愛上尉這點了吧。」

「你真是謙虛。話說回來,如果覺得不好意思的話,下次就換我跟艾莉西亞到你們家作客,這樣不就解決了嗎?」

「妳真愛開玩笑,葛蕾西亞小姐。」聽懂了她的暗示,卻也不接那個話茬,「想去她的或我的,只能選一個。不過我比較建議去霍克愛上尉的家,我家實在是太髒亂了。」

「是嗎?不過話說在前頭,我和艾莉西亞可是都十分歡迎你們來的,所以你們也別感到不好意思了。」

「我了解了,謝謝妳,葛蕾西亞小姐。」他的感謝,亦包含了她不追問的聰明與體貼。「對了,我剛才跟霍克愛上尉沒有吵架,妳不用擔心。」

「啊,但是,我明明看到她在生氣……」

「她今天不太順利。」羅伊有些無奈地揚起嘴角,「想逗笑她,可惜失敗了。所以只好讓她對我發發火,好排解一下她的鬱悶。」

「你不介意她遷怒給你嗎?」

「她啊…是絕對不會主動告訴別人不開心的事的,就連對我也一樣。她要操心的事情這麼多,我真是擔心哪天她突然一個爆發就辭職不幹了,要是那樣的話,我該會多困擾啊…」

 

葛蕾西亞看著後照鏡裡羅伊寵溺的表情,突然覺得很難過、很難過。

 

馬斯,如果你現在也正在天上看著這一幕,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樣,心疼得好想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卻沒頭沒腦的,不知從何說起?

你是會陪著他們倆人繼續裝傻,還是比我更大膽一些,勸勸他們去追求他們的幸福呢?

 

親愛的,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麼做呢?

 

-

“爸爸,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麼做呢?”

莉莎跪坐在地上,看著從沙發底下撈出的紙團,微微愣住。

“我對媽媽說了好多過份的話,明明她已經很辛苦了……但是,我還是好生氣喔,爸爸,因為爸爸去天堂了,所以班上的同學都笑我是沒爸爸的孩子,爸爸,下星期三是家長觀課日,你向天堂請一天假,和媽媽一起來看艾莉西亞上課,好不好?”

她有些難過地看向正在廚房泡茶的安靜背影,回想起塵封已久的那段時光。

 

父親大概將所有的笑容與溫暖都給了母親的遺照。

父親還活著時,將精力都給了鍊金術研究,鮮少看她這個女兒一眼;而父親走後,她則只能看著他留下來的鍊金術筆記,一張一張看,偶爾拿起筆臨摹。她沒有看懂,卻貪戀著父親曾經握住的紙和筆,就像握著他的手一般;抄寫他曾寫下的文字,就像拿自己的掌紋,與他的掌紋貼合。

 

他們沉默的愛意,都淨是用這種傳達不了心意的方式,投射在蒼白乾澀的回憶中,白白送給了早已回不來的時光。

 

將紙團推回沙發底下,莉莎撿起鋼筆站了起來放到電話旁的筆筒裡,正好艾莉西亞小心翼翼地端了兩杯熱茶出來。「莉莎阿姨,請用。」

「真是辛苦妳了,艾莉西亞。」莉莎輕易就認出哪個杯子該是給自己的。上頭有著俏皮熊耳朵裝飾的圓胖杯子,應該是艾莉西亞愛用了很久的吧,上面的圖案都被洗得有些褪了色。

「莉莎阿姨,為甚麼會要把頭髮剪短呢?」艾莉西亞下意識地就搭配了剪刀手勢,在自己耳邊做出了喀嚓喀嚓的動作。「真的好短喔,像男生一樣短。」

「艾莉西亞覺得可惜嗎?」看著女孩稚嫩的舉動,她不禁莞爾一笑。

「嗯...有點啦。」她擺出了小大人的樣子,「不過呢,媽媽也是短髮,所以艾莉西亞覺得女生短髮也很好看!不過--真的好短喔,莉莎阿姨。」

「哈哈...不過呢,其實我從小就是這樣的髮型喔。」莉莎用手比了比耳上,「我很少像之前一樣留那麼長呢。所以啊,其實我還是最習慣這種短髮了。」

「是嗎?莉莎阿姨不喜歡留長喔?」

「也不是不喜歡啦,就是不怎麼方便。」

 

女人與女孩同時停下來喝了一口茶,舒服地嘆了一口氣。

 

夕陽快要落下了。莉莎看著淺褐色的茶面因陽光照射而濛濛發亮,咀嚼著待說出口的話語,柔聲開口。

「艾莉西亞,妳知道52赫茲的鯨魚的故事嗎?」

艾莉西亞搖了搖頭,閃爍著大眼期待地看著她。

莉莎輕摸艾莉西亞的褐髮,「雖然我們的國家沒有海,但艾莉西亞一定在故事書裡看過吧?那是一大片藍色的水,裡頭有各式各樣的海洋生物。」

「有多大啊?」

「很大很大很大,人類無法一眼看完的大。」

「是喔,好想看看--」

「嗯。」莉莎微笑,「我要說的鯨魚,就是生長在海洋裡的生物。」

鯨魚群生,在海裡通常依靠「鯨歌」來傳達各種訊息給同伴。不管是航線、覓食,或者是求偶,牠們會發出固定的頻率組合表達自己的想法,而同伴也會予以頻率回復。然而,有一隻孤獨的鯨魚,總是獨來獨往,牠並不是本性孤僻,而是因為他從來得不到鯨魚同伴的回覆,他不屬於任何一個群體,年復一年。

「為甚麼沒有別的鯨魚回復牠呢?好過分!」

「是啊,牠也經常這麼覺得。牠很疑惑,為甚麼從來沒有鯨魚願意回復牠的歌聲呢?」

「到底是為甚麼呢?」

終於,人類在一次的航行中偵測到了一個總以52赫茲為主的頻率規律地響著,用各種不同的長短組合成鯨歌,卻從來沒有得到過回復的歌聲,只是就這麼孤獨地不斷地唱著。

「鯨魚先生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同伴呢。」艾莉西亞專注得已經快要爬到莉莎的腿上,「然後呢?人類有沒有幫牠找出交不到朋友的原因了呢?」

「有。」莉莎點頭道:「原來,鯨魚依照不同種類,所能發出的頻率都不盡相同,有的是15~20赫茲,有的是16~40赫茲,各種各樣。但是,就是沒有一種鯨類的所發出的頻率,是52赫茲的。也就是說,鯨魚先生長年以來一直以為沒有鯨魚願意理會牠,牠一直以來的孤獨,其實只是因為沒有任何一頭鯨魚聽得懂他的歌聲罷了。」

「......那,鯨魚先生怎麼辦啊?」

「是啊,鯨魚先生該怎麼辦呢?」莉莎輕捏艾莉西亞悲傷的小臉,「幸好我們都不是那頭鯨魚,我們所說的話,是大家都能聽得懂的,對不對?」

「嗯。」

她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了跟媽媽吵架的場景。

「可是啊,莉莎阿姨,」艾莉西亞急急地抬頭看像她,「可是,有的時候,媽媽會聽不懂艾莉西亞說的話!」

「那這種時候,艾莉西亞會怎麼做呢?」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所以,有的時候艾莉西亞會寫信問爸爸......」

「寫信問了爸爸之後呢?」

「沒有用...因為爸爸從來沒有回信給艾莉西亞過...」

「艾莉西亞,妳知道為甚麼沒有用嗎?」莉莎拿出手帕替她擦拭眼淚。「因為艾莉西亞吵架的對象是媽媽,不是爸爸呀!如果寫信給爸爸,媽媽還是一樣不會知道艾莉西亞真正的想法,那艾莉西亞不就變成了故事中的鯨魚先生一樣,一直唱著媽媽聽不懂的歌,所以媽媽也無法回應妳嗎?」

「那...那怎麼辦...」艾莉西亞的眼淚愈掉愈兇,哭著撲進莉莎的懷裡。

 

而莉莎輕拍她的背,看著窗外幾乎全然落下的夕陽。

 

她正要揭曉答案,艾莉西亞卻早一步從她的懷裡抬頭,滿臉淚痕,卻陰霾盡散。「莉莎阿姨,我知道了!我知道鯨魚先生應該怎麼做了!」

「喔?」竟然還想著鯨魚。她不禁為著孩子單純的想法微笑,鼓勵地看著她。「鯨魚先生應該怎麼做呢?」

「既然同伴聽不懂鯨魚先生唱的歌,那鯨魚先生可以用唱歌以外的方式啊!」艾莉西亞小小的手握住了莉莎的,用力舉了起來,「可以握手、可以抱抱嘛!」

看著她那興奮的樣子,莉莎終於忍不住笑了出聲,今天一天的鬱悶一掃而空。她仔細地為艾莉西亞將臉擦得乾乾淨淨,一邊公佈--「答對了!艾莉西亞真是聰明。」

「艾莉西亞--屋子這麼暗怎麼不開燈?媽媽回來囉--莉莎小姐,請問妳在屋子裡嗎?」玄關傳來葛蕾西亞的呼喚聲,艾莉西亞先是親了一口莉莎的左臉,接著便跳下沙發,奔向大門,用力地抱住了媽媽。

莉莎摸了摸被孩子親過的臉,笑意更深。她看著進屋裡來的一男一女,向葛蕾西亞打著招呼,並且與羅伊交換了一個頷首。

 

晚餐過後,羅伊陪著艾莉西亞在書房讀故事書,莉莎幫著葛蕾西亞收拾完餐盤之後走到了客廳,從沙發底下撈出了紙團,拿給葛蕾西亞看。

「這是我剛到家裡來時發現的,當時看筆跡,應該是剛寫沒多久的吧?」

「原來是這樣,原來這就是為甚麼艾莉西亞會跟班上的同學打架的原因啊。」葛蕾西亞嘆了一口氣,「不過,看來莉莎小姐有先幫我開導過艾莉西亞了吧?真是謝謝妳。」

「我沒有做甚麼,是艾莉西亞自己想通的。」莉莎感慨道,「她真的是一個聰明又善良的女孩呢。」

「謝謝妳。」葛蕾西亞邊說,邊熟練地將紙團丟回了沙發底下。莉莎在一旁看了頓時驚訝,「難道...?」

 

「沒錯。」葛蕾西亞微笑地看向她,稍微出了點力,將沙發的一角挪開,露出了滿地的紙團。

「每次艾莉西亞跟我賭氣時,我都會來這裡找原因。一開始我在看完之後還會把它掃起來丟掉,但隔天卻看到艾莉西亞急急忙忙地在沙發底下找被我丟掉的紙團,我就知道,以後我都不能再將紙團丟掉了。這或許是她想念我先生唯一的方法吧?」

 

不是的...

莉莎想說,艾莉西亞並不是在找她自己寫的紙團,而是在找爸爸的回信啊。

不過,看著葛蕾西亞紅著眼眶的樣子,莉莎卻頓時甚麼都說不出口了。

 

「不過呢,看她今天這樣,我想...我想,未來這樣的紙團會愈來愈少吧?」葛蕾西亞的語氣有著欣慰。「我相信,她會愈來愈懂得如何好好說出心裡的想法。」

「會的。她會愈來愈知道應該要如何向妳表達她的愛。」莉莎笑著回應,一偏頭,便看到朝客廳走來的羅伊。

「艾莉西亞睡著了,我就把她抱回房間了。」

「真是辛苦你了,馬斯坦古先生。」

「不會,我們都很高興能陪陪艾莉西亞。」他在莉莎身邊站定,自然地與她交換了一個帶笑的眼神。

葛蕾西亞看著他們,心頭也不自覺泛起了融融的溫暖。

「那麼,我們得回去了,就不打擾葛蕾西亞小姐休息了。」羅伊說道,看了一眼莉莎,而莉莎很快地點頭接話道,「今天十分謝謝妳豐盛的晚餐,晚安,葛蕾西亞小姐。」

 

-

「嗯?怎麼了?」看著副官遞來的車鑰匙,羅伊有些疑惑。

「您今天不是很堅持想要開車嗎?」

「喔,原來如此。」羅伊小幅度地拋了一下鑰匙,笑著傾身替莉莎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請上車吧,美麗的女士。」

莉莎只看了他一眼,便安靜地坐上副駕。羅伊很快地繞到另一頭坐上駕駛座,啟動了車子,正當他在調整後照鏡時,莉莎突然輕輕抓住他放在鏡框上的手。他訝異地看向她:「後照鏡上有甚麼東西嗎?」

「沒有。」

「那就是我的手上有甚麼?」

他的視線隨著莉莎將他的手抓了下來而往下;莉莎遲遲沒有回答,只是看著,所以羅伊也很認真地看著他們相握的手。

「我的手到底有甚麼?」

「您的手上有五根手指頭。」

「甚麼嘛、上尉,妳到底--」

 

「謝謝您,」莉莎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一直以來。」

羅伊看著他們的手愣住,緩緩看向她半垂的側臉。

他也笑了。

「這是在握手言和嗎?」

「屬下是在表達感謝,不是道歉。」

「艾莉西亞剛剛在書房也跟我說了妳說的鯨魚先生的故事。」

「是嗎?」

「是啊,可是,我們這樣比較像牽手吧?」

「屬下很明白自己是在跟您握手。」

 

「是嗎?」

羅伊微笑著湊近她,莉莎嚇了一跳,卻沒有絲毫退卻。

她感受到羅伊的額頭抵住了她的,並看到羅伊閉上了雙眼,笑嘆了一口氣。

 

她也安心地閉眼抵住了他。

 

「我也很謝謝妳。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

 

他低喃著回應,緊緊回握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他們閉著眼,同時感受到了他們的掌紋正緊密地貼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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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個可愛的酒後早晨

 ※此為〈莉莎與上尉〉的後續,請先看過那篇。

她是因為手臂痠麻而醒來的,睜開眼睛時,她發現自己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睡著了,原先以為是昨晚聚會喝了點酒又要送上司回家,因為太累而來不及洗澡就睡在了餐桌上。

之後她便發現了,她根本連自己的家都沒有成功回去,就這麼半路睡在了上司家。

並且,還睡在了上司的身上。

「......」

莉莎‧霍克愛保持著跨坐在上司腿上的姿勢直起身子,潔身自愛二十來年,到底是怎樣的酒類才能讓她如此大膽地就這樣把自家上司當抱枕熟睡整晚?而且看看自己的腰間,她的上司也毫不客氣地一手一邊摟著,可以想見他們昨晚是以多麼契合的姿勢睡在一起。

她捫心自問,自己的酒量並不算差,昨晚也因為羅伊太快喝開的關係,盤算著之後還要關照上司回家,所以還特地控制了飲量--不過,由於大家實在是聊得太過開心,所以她大概又忍不住多喝了幾杯?再加上小隊成員們曾經輪流替全桌把酒加滿,再這麼算下來,她自己也忘了最後到底是喝了多少。

然後、然後--

將羅伊千辛萬苦半拖半扛地帶回到了這裡,她記得自己原本在做甚麼來著?

如果上司喝醉了她會做甚麼?不外乎就是倒水擦臉......是了,她想起了昨晚的那幕,她取了一條濕毛巾替他擦了一遍臉,而就是那張全然卸下了心防的臉、一副舒適滿足的傻樣子,讓她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莉莎往旁邊一看,果不其然發現了掉在地板上的...抹布。

 

等等,抹布!?

 

她又仔細地盯著看了會兒,發現地上躺著的的確是抹布。也就是說,她昨晚不小心錯拿了抹布幫羅伊擦臉,在那之後羅伊將她拉到了懷裡不由分說地吻住了她,而她也下意識地順從了本能與他擁吻在一起,還吻了一段不短的時間...

是,她知道他們本不該放縱情感,為了日後能繼續保持上司與下屬的分際,為了亞美斯多利斯的未來,他們應該要嚴守界線,但是、但是、她居然吻了一張被抹布擦過的嘴唇!

 

羅伊睜開雙眼時,看到的就是金髮微亂、雙手摀著臉並且跨坐在自己大腿上,全身上下無不散發出曖昧氣息的副官。

看見這樣的她,他立即就想起了甜蜜又痛苦的昨晚,他們倆人都因酒醉放鬆了警戒而忍不住擁抱住彼此、亦都曾在情緒最高處因悲傷而落淚,可以說是自從他倆認識以來最真情流露的一晚。

而她現在卻摀著臉坐在原處不知所措的樣子,是清醒了之後對昨晚後悔了嗎?他無奈地揚起嘴角,伸出手輕碰她的手背。

「嘿。」

「...」她才知道他已經醒來了。嘆了一口氣,將手放了下來。「早安,馬斯坦古少將。」

「妳怎麼了?」

「...沒事。」總不能跟他說她正在懊惱有關於兩人嘴上的細菌問題,首當其衝是先從他的身上下來。「抱歉,在您腳上睡了一整晚。」

「不,我才要道歉,呃,昨晚喝得那麼醉,害妳聚會結束後還要這麼辛苦地照顧我。」

他們都沒有提昨晚的吻,也沒想要為此而道歉。

莉莎先是緩慢地用手撐著向右倒,先坐到了沙發上後,再慢慢站起來;但她幾乎是跪坐了一整個晚上,突然將大小腿拉直站了起來,她的右小腿馬上就抽筋了,瞬間驚呼了一聲跌坐在地上。

她是軍人,熟知在這種時候的應對方法;他也知道她可以,但他不可能就這麼坐在一旁乾看著她抽筋,於是連忙要起身幫她壓腳掌,她正想說不用了,羅伊卻在站起來的同時也微妙地發出了「嘶--」一聲,莉莎的抽筋還沒退,就看見自家上司跌坐回沙發上痛苦地壓著自己的大腿。

「......」

「......我的大腿...麻了...」

「...屬下猜到了。」

「妳的小腿還...還好嗎...」

 

她沒有回答,只覺得他們抱著睡了一整晚,睡醒之後一個腳麻一個腳抽筋,真是既可笑又荒唐極了。一般男女在表明心意之後的隔早,會是這麼狼狽的場景嗎?

抽筋很快就結束了,但腳麻的人還得持續一陣子。她索性就這麼撐著坐回了沙發上,羅伊有些訝異她居然還肯坐回他的身邊,而她則是回應他屬下就等等您吧。

 

順便,趁他注意到之前,將抹布踢進了沙發底下。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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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為了稍微分散〈坐上紙飛機〉開頭的苦悶,所以將三段分了開來,中間各自穿插了一個輕鬆的短篇,三段結束之後又放了一長一短,總共七篇。不知道大家看得還過不過癮XDD〈坐上紙飛機〉我自己是邊寫邊哭,不過全篇寫完之後我再回去看就沒有想哭的感覺了。之前有發在噗浪上,大家也因為生活經歷不同而發出了不同的反應,總之是個能反映出酸甜苦辣的篇章XD

標題前面的國字數字是為了統計總共寫了幾篇短文,想要知道我到底會寫幾篇不成文短篇放在They said這個分類裡面,沒有特別的意義。雖然有好幾篇都寫得很完整,幾乎可以獨立成篇了XDD

第八篇〈52赫茲〉是羊的點文,感謝她畫了那麼多佐莎美圖!點文條件為:rr,握手,甜。其實一開始看到握手這個條件,我腦中並無任何想法,之後突然想到了休斯家的這個故事,搭配著52赫茲鯨魚的傳說,就寫出了這樣一篇短文。關於該不該掃紙團這個問題,深究下去只會愈來愈虐,莉莎由於與艾莉西亞聊天而得知了艾莉西亞每次都在等爸爸的回信,為甚麼她會那麼相信沙發底下是個能將信件送到天堂的地方呢?其實就是因為第一次被媽媽掃起來了,紙團不見了,所以艾莉西亞才會理所當然以為紙團被天堂的信差收走。之後媽媽沒有再掃過紙團,艾莉西亞也就認為信再也沒有傳達給爸爸過了,因為紙團就這麼累積了下來,不過她還是相信著「第一次的成功」,之後也不斷地寫著。

這也是一種52赫茲。母女倆陰錯陽差的誤會。

不知道有沒有人會認為莉莎應該要告訴葛蕾西亞事情的真相,我個人是認為不應該說,這件事本來就沒有對錯之分,所謂的真相也不過是另一個童話般的謊言,還不如讓事情順其自然地發展,讓艾莉西亞慢慢長大並了解,不該由一個外人來干涉一個家庭的相處與平衡。莉莎的52赫茲是與父親的。「握手」與「掌紋的貼合」,從原本再也感受不到親人的溫暖而只能靠著遺留下來的筆記臨摹;到現在,她擁有了心靈契合的另一人,並能與之交換體溫。

兩個原本孤獨的女孩,都找回了安慰。

第九篇〈一個可愛的酒後早晨〉則是虐虐的〈莉莎與上尉〉的後續extra,有不少讀者都表示被這篇虐到了,想要看兩人醒來之後發現抱在一起睡著會是怎樣的反應,於是這裡來實現願望啦XDD

 

感謝看畢全文。

琴影2017.05.09(T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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