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好快就又是心得文了(艸)今年也太高產了XD

 

 

大致去看了上一篇心得文,逝川,了解了一下去年的心路歷程,然後再粗淺地結合今年的,覺得這兩年也發生太多事啦!幾乎是完全身處在不同的生活風格裡,交到的新朋友也影響了我很多,帶給我很多新的酸甜苦辣。

其實這篇心得文該在六月的時候就動筆,最晚七月,不過我一直嫌麻煩逃避(喂)所以新文就一直堆積著,等這篇心得文發出來之後就會連同那些文章一起放上來...不知道新寫的是不是又可以湊一個12篇了(艸)六月七月的時候,我其實已經預訂好這篇心得文要講哪些事,不過到了八月時又不想講了。剛剛開了這個文檔想到之前想講,但現在又已經產生變卦而說不出口的內容,不禁唏噓。本想,乾脆拋棄12篇寫一篇心得文的習慣好了,但最近發生的事又讓我深深地覺得,有些事即便只有自己一直堅持著、在乎著,也絕不要輕易丟棄,因為身邊的人事物一直來來去去,唯一不變的其實只剩下這些屬於自己的時空與生活了--每個人還是需要一座花園,不讓別人輕易踏足、也不該為了別人而拋棄。自己的心靈足夠豐滿,才能從容應付生活中的無常啊。

今年一月底開始將文一起更新在lofter,新認識了蠻多佐莎同好,四月正式認識了羊以及臥榆、泊安等人,都是聰明大方又善良的女孩。開拓了新的朋友圈的同時,也從她們身上學到了很多新事物。

尤其是認識了羊之後,讓我見識到我佐莎寫手生涯的巔峰XD相較於以往好幾年來我都是自己默默想到甚麼劇情、或者舉辦了點文活動之後安靜地寫出來,這是我第一次與同是產糧者的佐莎同好天天膩在一起聊佐莎的腦洞,互相激發靈感,互相投餵糧食給對方。大概是寫手或我自己個人的習慣,通常不太會在寫文之前就先把腦洞講出來,因為覺得結合了別人的想法就會涉及到著作歸屬的問題(個人的一點神經質),不過自從羊會開始找我聊腦洞、或者將半完成的圖透給我看之後,我也就養成了一有腦洞就找她聊的習慣了,文章想給她看時也能隨時給她看,她都會予以支持與建議,非常謝謝羊這麼高密度地陪我了。謝謝妳說我們是心靈之友,我真的很高興,同時我也想一直陪著妳。三觀價值觀相近、臭味相投,還總是同時說出一樣的話,對喜歡的事物以及原則都高密度的契合,能夠得到這段緣分,就如妳所說,這一定是上輩子最好人好事的時候遇見彼此了吧,否則我何其有幸能遇見妳,與妳相知相惜。祝願妳順利畫出最接近妳心中理想的佐莎本。

以及希望這段友情能夠持續下去,就算未來我們都出坑了。

然而羊並不會來狂焰,所以不會看到這篇。(喂)

今年第二件大事就是寫了〈Shame〉,讓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厚禮。首先是謝謝羊畫了兩張文章裡的場景,都畫得實在是太好太戳我心了。謝謝羊能夠精準地讀到我文章中特別著墨的點,尤其是寫了〈Spring〉之後,妳居然直接點出了一張描述文章氛圍的紫色,而那個顏色就是我在寫文的時候腦中的畫面;當下的我瘋狂雞皮疙瘩,這種默契太難能可貴了(爆哭)還有一定要謝謝小翠用粵語念了〈Shame〉裡面我最喜歡的一段文字,真是超級超級受寵若驚!謝謝阿耶和小優返給我的〈Shame〉長評,以及辛苦魚哥上班這麼累了還被虐得那麼慘QDQ

這篇心得文的標題:慢河,即是出自這件事。我因為〈Shame〉以及其他文章而在最近收穫了幾乎一致的文風評價:緩慢流淌的河川,偶有湍急與跳躍輕快,最後又歸於平靜。這對我而言非常重要,經由大家對我的文章的看法,讓我知道了我的文風、也讓我了解我終於有文風XD

寫了〈Shame〉本身也是我寫文生涯中很重的一筆。

第三件大事就是認識羊之後我開始會寫肉文了。之後會上鎖發出。

還有一定要講的很重要的大事!我和小維開始通信了!!!能夠當彼此的筆友真是太好了,謝謝我們的緣分維持了好多年,也謝謝我們最後能一起決定開始當彼此的筆友,在這個足夠成熟的時刻!

以及超級謝謝小溪寄了佐莎的手繪卡給我!!超級漂亮超級可愛,我現在拿起來回味的時候還是會一直傻笑(艸)

天啊我是何德何能可以收穫這麼多份愛Q///Q真的很謝謝大家!

 

來結算這次的十二篇吧。從2016年11月25日到2017年6月11日,總共六個多月!史上最短時數啊XDDDDD而且重點是,裡面根本遠遠超過12篇了,把短篇系列跟鷹眼花邊事件簿都好好地拆開算的話,其實是30篇啊XDDDDD

 

 

*PARTS。然而那條紅線始終不會繫上

 

seventy-third # 備忘錄

重溫鋼鍊之後再也沒有寫過婚後了,這篇是唯一因為之前的點文條件而寫的馬斯坦古夫妻軍部日常。以後可能也不會再寫,拉芙蒂雅也可能不會再出現,不過誰知道呢?重溫一次鋼鍊既然能造成我對佐莎的詮釋如此大的翻轉,怎麼能保證沒有第二次翻轉XD

然而我是真心喜歡拉芙蒂雅這個角色,所以當我發現自己再也無心寫她時,其實還是很難過的。

這篇的後面extra寫了正常版的〈迷路〉!至今我還是非常喜歡這個腦洞!

 

seventy-fourth # JULIET。10

seventy-fifth # 該跪下的人不是妳

seventy-sixth # 莉莎與上尉

seventy-seventh # 身為女兒

seventy-eighth # 紙飛機

seventy-ninth # JULIET。11

eightieth # 鷹眼花邊事件簿

eighty-first # She is actually a gentle person.

eighty-second # Shame

eighty-third # If you're my aide, be more firm then this.

eighty-fourth # 鷹眼花邊番外錄

 

 

*那條慢河不是我划船的水波;沉澱於底的泥沙才是我不願掀起的波瀾。

幾乎跳過了全部,只是安靜地列出篇名XD大概是因為這12篇的時光裡,我感觸最深的是人際吧。也因為,其中〈該跪下的人不是妳〉、〈莉莎與上尉〉、〈紙飛機〉等篇的番外都收錄在後面的〈She is actually a gentle person.〉與〈 If you're my aide, be more firm than this.〉這兩篇不成文短篇系列裡了;〈鷹眼花邊事件簿〉我有很多想講想補充的,於是另開了一篇〈鷹眼花邊番外錄〉,也補得相當齊全。JULIET還在努力當中,不知道還有沒有人會想追這個系列...我還沒打算放棄就是了,不過如果你現在正在看這篇心得文並且還很有耐心地看到了這裡的話,請聽我奉勸一句:

「別追了...」

如果還沒打開過JULIET,也建議先別打開了。一切都等到各位看到JULIET的標題旁打上{finish}再說吧。(允悲)

 

這篇心得文就打到這裡。最後的最後,就讓我說完〈Shame〉的番外篇吧。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Shame - A white wall

 

 

「您好,請問要來點甚麼?」

「以前沒在這帶看過你呢。」

「是的。」盧恩摘下帽子靦腆地向前來光臨的老奶奶笑笑,「我是第一次出來創業,這個魚肉餅是母親的拿手菜,我很喜歡,所以就向她學著做來賣賣看...」

「是嗎。」老奶奶微笑,「那我就買一份試試吧。」

「好的,幫您做成沙拉好嗎?」

「嗯。」老奶奶坐在了旁邊的長椅上安靜地閉眼等著,盧恩炸魚餅的時候,一邊問道:「夫人,您住在這裡很久了嗎?」

「是啊,我嫁來這裡已經三四十年有了,這個小鎮一直以來都是中央市裡難得安靜的地方,和我剛來的時候沒有太大差別。」

「是因為繁榮不起來嗎?我看這裡的商家不多。」

「也算是吧,而且這裡離司令部比較遠,又不處在市中心。」老奶奶睜眼看他,「既然你知道這裡不繁榮,怎麼還想要來這裡創業呢?」

「啊...真是一針見血的問題呢,夫人。」盧恩苦笑了聲,「因為我家離這裡近啊...」

「嗯?」老奶奶挑眉。

「哈哈、夫人,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嘛。」他被這個眼神看怕了,拍了下後腦勺,「就如您所說,這裡離司令部遠嘛,又不繁榮......所以這個攤位嘛......」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會刻意去舉報的。」

「那真是太謝謝您了,夫人。」盧恩對著老奶奶摘帽,俏皮地彎了彎腰,便將魚餅夾入放滿生菜沙拉的餐盒裡。「來,夫人,這是您的餐點。」

老奶奶接過了用料滿滿的炸魚餅沙拉,還算滿意地揚起了嘴角,而後又帶著一點無奈的眼神看向盧恩。「不過呢,做生意還是從一開始就踏實一點好,尤其是像你這樣的年輕人,開頭多吃點苦頭,總好過未來生意上了軌道之後才被人抓到小辮子,屆時,輕一點是重新來過,重一點連累了家人好友,所造成的傷害可就不是你一個人可以承擔得起的了。」

「夫人...」

「哎喲瞧我,又在瞎說教了。」看見年輕人驚訝的神情,老奶奶輕掩住嘴,搖了搖頭。「別介意,人上了年紀就是會這樣。謝謝你的魚餅了,我會好好品嘗的。」

「啊、是、是的!」盧恩有些激動地結巴,「謝謝您!」

「對了,雖說這裡離司令部遠,但好歹最近還是剛搬來了一位軍人。」老奶奶臨走前笑著對他眨了眨眼,「雖然,就他那個階級,大概也不會去管你在這裡擺攤是不是有經過合法的申請程序就是了。」

「地位很高......的軍官嗎?」盧恩對著老奶奶走遠的背影獨自沉思了一會兒,腦中不由得開始想像起一位威風凜凜的將軍指著自己的攤位,大喊「非法擺攤」四個大字,而自己則是跪在攤位旁邊不斷磕頭謝罪的模樣,不禁緊張了起來。

五分鐘後,他按照慣例地嘲笑自己小劇場太豐富的壞習慣,又坐了下來,恢復成一派悠閒。盧恩拿起腿邊看到一半的報紙又往下讀了下去,整個下午只來了一位老奶奶願意當他的客人,而且還是他的創業生涯中第一位貴客,自然是閒得只能拿報紙打發時間了。

「這個年紀居然就做到中將的位置了?」盧恩抖了抖報紙,又繼續讀了下去,「帶領軍隊成功擊退本市近十年來最大規模的恐怖攻擊,卻不幸痛失愛將。距離事件發生已經過一個月,除了案件本身內容,其餘司令部一概不做回應。唯一耐人尋味的是,馬斯坦古中將突然毫無預兆地搬離了位在中央司令部附近的公寓,捨棄了方便又繁榮的生活條件,住到了中央市邊境的郊區......」

他還記得一個月前那場恐怖攻擊,但他之所以會記得,是因為每天的報紙與新聞,以及偶爾會從遠方聽見隱約的轟鳴聲。

連同這份報紙的內容,對他而言都只是遙遠的、一瞬間的唏噓罷了。

 

到了晚餐時間過後,盧恩依舊沒有等到第二位客人。正當他喪氣地準備要收拾餐車時,他看到了幾位身著軍服的男人安靜地在對街站定,隨即想到下午老奶奶對他說過的話,跪在攤位旁磕著頭大喊饒命的畫面又再度浮上腦海,他打了個哆嗦,手下的動作不禁加快了些;然而對街的軍人們看見他的餐車卻加快了腳步,其中身型微胖的男人更是扯開嗓子喊道:「老闆!不好意思,可以再做幾份我們的晚餐之後再收嗎?」

「......」完了,要是問到了營業執照...

「真是不好意思。」個頭最小的戴眼鏡男人率先到達攤位前,雖然他是裡頭氣質最憨厚無害的,但盧恩悄悄瞟了一眼他的肩章,可也是不低的階級了,更是斂下眼瞼,不敢與對方五名軍人對看。

「請給我們各來一份大份的炸魚餅三明治,謝謝你。」

「好、好的。」盧恩不敢違命,連忙將剛才蓋上的帆布又打了開來;那位剛才邊跑邊喊的微胖軍人像發現了甚麼似的朝攤子裡頭看了看,盧恩驚得心臟都漏跳了半拍,惟恐他下一秒就會向他要開業執照,放魚餅的手抖得更加大力。戴眼鏡的軍人見狀連忙將同伴拉離攤子,不贊同地說道:「普雷達,你這樣害老闆很緊張。」

「啊、抱歉抱歉。」名叫普雷達的軍人摸了摸後腦勺,帶著歉意看盧恩:「我剛剛發現你的食材還剩很多,所以只是想問問你這是不是新開的攤子罷了。」

「是...」盧恩氣虛地回應。就快了,通常問是不是新開的店之後,下一句就是要盤查......

「那不是跟您一樣嗎?馬斯坦古中將?」

「欸?」甚至都已經準備好馬上就要跪下的盧恩驚訝地抬頭,而後又沿著普雷達的視線看向一旁的長椅,那位被喚作馬斯坦古中將的軍官正坐在那上頭,露出了與盧恩一般摸不著頭緒的表情。

下一秒,同樣疑惑的馬斯坦古與盧恩對上了視線,兩人竟然默契地同時聳了一下肩,復又看回普雷達。

「我的意思是說,這位老闆在這裡新開了攤子、而您則是新來的居民,你們正好可以當朋友嘛。」

「我要跟誰當朋友還需要你多管閒事嗎?」馬斯坦古無言地翻了個白眼,「你當我是小孩子?」

「屬下怎麼敢呢?」說著敬語,但舉止上卻是輕鬆愜意地攤了攤手,「就算您前天突然一聲不響地請假搬家害我們曾經整整一天都連絡不上您的人、讓我們瘋狂地滿中央市找您,我們也不會因為擔心得去掉了半條命而從此將您當作是孩子一般看護著的。」

其餘三人則是贊同地點了點頭。馬斯坦古中將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掏出錢包,「好了我知道了,那麼為了向你們謝罪,這頓晚餐就讓我請客吧?」

「求之不得!」高個子的金髮男人首先歡呼,並一把接過了盧恩手上剛做好的三明治,笑嘻嘻地分給同伴。馬斯坦古則是直接給了大面額的紙鈔,並讓他別再找錢,盧恩感激地笑了笑,又連忙給了就地用起餐的軍人們一疊紙巾。

男人們即便一邊說話,進食的速度還是非常快的。不用半個鐘頭,盧恩便已經目送那群軍人離開,並且也同時摸清了那群人是同一支小隊的隊員,以及他們每個人的名字。

馬斯坦古中將則是留在原地目送了一會兒之後,便往反方向,也就是他的新家走去了,抬腳之前還不忘客氣地向盧恩道了別。盧恩不知道為甚麼,下意識摘了帽向他欠身,待馬斯坦古走遠之後抬起頭目送他的背影,回憶起他與那群嘻嘻哈哈的部下們截然不同的、毫無生氣的眼神,靈光一閃,終於拿起下午無聊讀爛了的報紙,對上了新聞中提及的名字與頭像。

 

他不禁猜測起令這樣年輕有為的軍官失魂落魄的原因。

 

 

*

 

幾個月過去,盧恩在這個小鎮的生意終於漸漸穩定了下來,與此同時,他也和那群軍人變成了好朋友。老奶奶給他的忠告也在最近應驗了,雖然當然不是被那群軍人給查到的,但他還是乖乖地交了一筆罰金,並且遵照申請程序給自己辦了一張營業執照,從此以後每個月都會上繳一筆租金。然而他大略算過,這樣加加減減起來,生活還是很有餘裕的。

在某個閒下來的下午,盧恩終於有空能給自己的小攤子研發新菜色。正當他忙著搗鼓新的魚肉餅配方時,鎮長突然晃了過來,先是向他買了一份魚肉餅之後,指了指他攤子旁邊的公園長椅,語調悠閒地說道:看來這個長椅在這裡正好成了你攤位的用餐區了?我看我也得跟你收這個長椅的租金了。畢竟長椅是公園的一部分、而公園是這個小鎮的公共財產嘛。如果不願意付租金的話,就請你挪到另一個空曠的地方吧!

這麼說完,鎮長又晃走了,只留下晴天霹靂的盧恩傻在原地。他沮喪地在食譜筆記旁輕輕地寫下幾個算式,嘆了一口氣,看來想要給媽媽買那條項鍊又有得等了。

晚餐時間,他忙活餵飽了一批客人,心情還是沒有完全好起來。正當他想著要不要今天乾脆早點收攤的時候,對街走來了一位軍人的身影,他原先訝異今天馬斯坦古中將怎麼那麼早就下班了,然而待那位軍人走了過來,他才認出那位其實是小隊裡矮個子的戴眼鏡男人,記得是叫做菲利。

「您好,要來點甚麼嗎?」

「老闆,你要收攤了嗎?」

「還沒。」盧恩笑著擺了擺手,一邊從容地將剛蓋上的帆布又掀開,「想吃甚麼都還有,我都可以給你做。」

「啊......」菲利依舊是盧恩第一次見到他時憨厚又和善的樣子,他瞧著餐車上的菜單,一時之間無法做出抉擇。

盧恩見他懊惱的樣子,也沒有不耐煩,而是笑著將今天下午被自己揉掉的食譜筆記用力攤平,問道:「如果決定不了要吃甚麼的話,要不要試試我最近在開發的新菜色呢?」

「那太好了。」菲利鬆了一口氣,「我要試。」

「好的,請坐在那......」盧恩習慣性地指了指長椅,突然又想到鎮長要來和他收椅子的租金了,心情一下子又低落了下去。「唉,請坐在那稍等吧。」

料理期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盧恩偶爾會因為好奇而瞥一眼菲利在做甚麼,卻不管看幾次都一樣。那位看起來善良又開朗的軍人,自始至終只是坐在長椅上直視著前方,盧恩不禁開始回想每次他見到馬斯坦古中將以外的那四個人的時候,到底都是誰在負責製造話題的?似乎是那名微胖的軍人...叫做普雷達,有時則是哈博克吧?不過他們的感情向來很好,盧恩其實也不太能確定那四個人之中究竟是誰更愛說話。

這麼說起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那四人裡的其中一人自己跑來這個小鎮。

「來,這是您的餐點。」

「這個有名字嗎?」菲利兩手接過了熱騰騰的餐盒,「啊、謝謝你。」

「目前還沒有名字,而且我也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好不好吃啦。」盧恩笑笑,期待地看著菲利咬下第一口,然而試吃者的反應竟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期--菲利竟然在咬下去之後,便捧著餐盒全身彎了下去,將臉完完全全地遮住。

盧恩簡直要嚇死了。

「您還好嗎?您沒事吧!天啊、是因為太酸?還是肚子痛?我我我我可沒有亂放甚麼會吃壞身子的材料啊!」盧恩驚恐地跑出攤子晃著菲利的背。「您沒事吧?我的天啊,要是因為我的魚餅而害死了一名軍官我該怎麼辦?我的家人不會受牽連吧?」

「......了...」

「甚、甚麼?」盧恩已經緊張到破音而不自知。

「...太、太酸了......」菲利終於半抬起臉,說話的聲音哆哆嗦嗦的:「你的酸黃瓜也放得太多了...」

「啊......」他重重地鬆了一口氣,差點就要跌到地上。「原、原來是這樣......您嚇死我了...」

虛驚一場,盧恩回到攤子裡拿出那紙食譜修改了起來,一邊將過多的酸黃瓜劃掉、一邊問道:「對了,那請問那個魚餅的調味......」

 

再一回頭看,那位低著頭的軍人已經徹底不說話,他的嘴裡還有吞不下的酸黃瓜,雙眼閉得緊緊的,鏡片覆上一層白色的水霧。

盧恩原本想要拍拍菲利顫抖的肩膀,然而在碰到之前,盧恩又突然覺得自己不該在他難過得暗無天日的此刻,還蓋住他的肩章。

 

以及雖然無關,但最後,他還是決定向鎮長租了那條公園長椅了。

 

隔天晚上,普雷達與哈博克光臨了盧恩的餐車,各自點了一份三明治之後,普雷達將一張紙條遞給了盧恩。盧恩訝異地攤開,發現上頭寫的是菲利對昨天黑暗料理的心得與建議,他有些激動地將紙條小心翼翼地夾進了筆記本裡,並且詢問哈博克今天菲利的情況。

突然聽見盧恩這麼問,他們還有些摸不著頭緒,盧恩只好將昨晚的事情全說了,他們聽了,無奈地互看了一眼,笑著嘆了一口氣。

「他會這樣,是因為有一條他很喜歡的黑狗在昨天過世了。」普雷達說著,笑容漸漸淡去。「那條狗,大概是太想念牠的主人了,所以不吃不喝的,生了一場大病,就這麼跑去找她了。」

「是嗎?」

「是的。」哈博克聳肩,「平時除了牠的主人以外,最疼牠的就是菲利了。牠的主人離開之後,菲利為了養牠,還不惜搬出了軍部宿舍呢。」

「狗狗的原主人...是你們的同事?對嗎?」

「對。」普雷達點頭接過魚肉三明治,卻不願再多談。「對了,最近你還有見過馬斯坦古中將嗎?」

盧恩搖了搖頭。「已經很久沒看過他了,見到你們的次數還比看見他多。」明明他才是這裡的居民。

「中將也真是的。」哈博克嘆了一口氣,「居然瞞著我們每天都加班到這麼晚,他想要過勞死嗎?」

「他大概......就是這麼想的。」普雷達嘆了一口氣,「我甚至有一種錯覺......」

「甚麼?」哈博克與盧恩同時問道。

 

「說不定啊...說不定,馬斯坦古中將很羨慕黑色疾風號呢。」

 

而黑色疾風號的離去,大概也一同帶走了馬斯坦古體內的某些東西。可能是他悲慟的一蹶不振,也可能是他曾經萌芽過的,想要結束生命的慾望。

 

 

*

 

盧恩終於買下了那條母親很喜歡的項鍊,那天,他的第一位客人也離開了她生活了三四十年的安靜小鎮。

小鎮的居民人數不多,每個人幾乎都互相認識且友好,盧恩雖然住在鄰鎮,但也早就被當做這個小鎮的一份子。他穿著難得用上的黑色西裝,參與了老奶奶的告別,並且在一片肅穆之中久違地看見了馬斯坦古中將。

不,原來他是上將了。

 

馬斯坦古升上上將之後,盧恩能看見他的機率反而提高了;馬斯坦古上將雖然不會每次都向他買晚餐,但每天下班回家時如果他的餐車還沒打烊,馬斯坦古都會停下來和他聊會兒天。

應該說,馬斯坦古上將已經不知不覺與這個小鎮的人們熟絡了起來,這使他看起來親民得過份了。

這樣的情況一直到馬斯坦古的肩章變成了四顆星星之後,都未有絲毫改變;只是他們開始偶爾能看見一群保鑣小心翼翼地跟在馬斯坦古後頭,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他們發現馬斯坦古大概是與保鑣們較上勁了,凡是離開了軍部後他都不再穿著軍服,行事與裝扮都更加低調了起來,有一天馬斯坦古甚至還跟盧恩說了,如果有一群黑衣男子想要來向你打聽我的行蹤,請你一概不要回答他們,否則我就再也不來買你的魚肉餅了。

這使得後來,盧恩光是看到有穿著黑衣服的人要來向他點餐,他都會緊張巴巴地,除了料理與收錢,其餘一句話都不肯說。

 

有一位這樣的總統先生住在這樣的小鎮裡,盧恩也愈來愈覺得,當初選擇來這裡創業,果然是正確的選擇。於是當妻子問他要不要將自家改造成店面,再僱一兩名員工一起開店時,盧恩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他實在是太喜歡這個溫暖又安靜的小鎮,同時他也自豪地覺得,這個小鎮要是少了他的魚餅餐車,居民們一定也會感到遺憾的。

就這樣,安穩的生活又過了好幾年。這天晚上,總統先生撿到了在外頭亂跑的小男孩,並將他帶到了盧恩的餐車替他買了一份魚肉三明治。盧恩認出了小男孩是剛搬來小鎮的瓊斯夫婦的獨子,名叫小凱,便告訴總統先生瓊斯夫婦已經替兒子墊了一點餐費在這兒,不用再替他付錢。

總統先生也就從善如流地只付了自己那份,與小凱一同坐到了盧恩已經連帶付了多年租金的長椅上。

 

用餐的時候,小凱提及了金絲雀,他難過地向兩個大人訴說著今天下午所發生的事,小小的孩子會感到愧疚的事已經很多,這其中包含了因為感到羞恥而拉不下臉道歉的尷尬。總統先生坐在他的身邊和善地開導他,盧恩也與總統先生默契十足地一搭一唱,讓男孩能從中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並幫助他找到修正的方法。

恍然之間,盧恩想到了他第一天來到這個小鎮擺攤時所發生的事。

回憶裡的老奶奶到底說過了甚麼,他其實幾乎記不得了,不過她的聲音,與她無奈的勸告時的微笑,卻深刻地印在他的腦海裡。而那天他第一次見到了還是中將的馬斯坦古時,那雙毫無生氣的雙眼,到現在看來,竟然也如出一轍。

雖然已經不如初見時那樣的一蹶不振,但總統先生的雙眼,卻彷彿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已經失去了顏色。

 

思緒回籠,童言童語的問與答還在持續著。

 

「雖然金絲雀最後找到了,但這的確還是小凱你的錯呢。」他聽見了總統先生煞有其事地說道,而自己也連忙點了點頭。

小凱看見了兩位大人的反應明顯又慌了起來:「那我該怎麼辦呢?」

「首先,要克服自己的羞恥心,一旦告訴自己這沒什麼好丟臉的,你就會自然而然地去找他道歉了。」總統先生微笑看著他,「這需要一點時間,慢慢來,不用著急。」

「啊,這也是大人的課題。」盧恩感性地替總統先生的話下了一個註解,只見小凱又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地歪頭看他,盧恩忍不住被逗笑了。

他接過總統先生遞來的空餐盒,並與總統先生一同在一旁耐心地陪伴著小凱。過了一會兒,小凱喝了一大口紅茶,又繼續好奇心不減地發問:「大人也會遇到丟臉的事嗎?」

「會的喔。」盧恩馬上就想到了自己一開始因為逃避租金而沒有申請營業執照的事。

小凱又看向總統先生,「總統先生也會有嗎?」

「有的。」他一手輕放在小凱的後腦,「丟臉的事、羞愧的事,有很多很多。」

「很多很多?」小凱歪頭,彷彿是在思考著偉大的總統先生怎麼聽起來,好像比他這個愛闖禍的小孩子還要不厲害?「比如說呢?」

「比如說......」他沉吟了一會兒,惹得小凱更緊張地盯著他,深怕他會臨時變意選擇不說出口;而盧恩早就知道總統先生的幽默風趣,也期待著他的答案。

 

頃刻後,總統先生突然抬頭望向天空,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我至今感到最羞愧的一件事,就是我忘記了我一位朋友眼睛的顏色。」

 

「......」

或許是這句悲傷的話說得太過輕渺,讓聽的人一時之間重力錯亂,內心久久尋不到踏實;也或許像小凱這樣年紀的孩子,根本就不能理解,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人忘了自己的朋友,更不用說是眼睛的顏色。

而盧恩則是終於得到了解答。他看著總統先生安靜而哀傷的雙眼,默默地想著,總統先生的心裡大概是築了一道厚重的白牆。

 

而那道白牆,使他不只忘了那位朋友眼睛的顏色,也最終遺落了自己的。

 

 

感謝看畢全文。

 

琴影 2017.08.30 (W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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