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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會補上這段時間沒發出的所有短篇佐莎文,以做一個正式的結束。

 

我覺得非常奇妙,連儀式感都可以自己找到一個出路,就在我決定從佐莎畢業時,停筆的那刻也剛好滿了最後的十二篇。

所以我想這是最後一篇固定模式下的心得文了,從第一篇心得文時我就以為這個習慣不會持續下去,沒想到來來去去這麼多人,反而是這個習慣陪伴我到最後。

總共有九篇心得文,滿十二就寫一篇為單位計算的話,應是寫了108篇佐莎文,但老朋友們一定知道,早就超過這個數了。三年前曾費力地做過一次總結算,當時就算出了140多篇(將小段子也涵蓋算做一篇的話),三年後的現在,本來覺得應該也要算一下,但又覺得沒有意義,畢竟沒有封筆。

之後有想法的話一定會回來寫的,就像畢業生也會回母校一樣,不過之後就不會再有心得文了,也不會再有周年紀念文,也不會再有611的固定發文。實際走到終點的,是我在佐莎這個圈子時,為了安頓身心所賦予的儀式感,並非我對佐莎的喜歡。

不過之前也跟朋友聊過,現在想到佐莎,已經很少再帶著cp濾鏡看他們了,所以畢業也是真的--我依然相信他們相愛,不過暫時不會再有超出原作的想像,如同我目前的最後一篇,九周年紀念文所說:

我從寫佐莎文開始,就是因為對佐莎原作結局意難平,所以自己發展想像中的世界線;幾年後重溫鋼鍊想像被顛覆,便開始探究原作佐莎的種種,最後終於對原作釋懷。只是我比較奇葩,這個過程竟然走了九年。

沒有踏進新坑,也並非不喜歡佐莎了,只是我對原作的想像大致上已經告一段落。

就是這樣。

對了,想提一提為甚麼最後一篇文要叫做「暖煙如昔」。很難得的,那是我一開始就定下的標題,而非文章寫完之後才依照劇情擬出的題目,其中的涵義,其實是來自我以前曾有過的出本的想法。當時本子的名稱我早就取好了,名為「狂焰如昔」,知道這個網誌的名字,就不難了解取名背後的用意,當時我還不知道自己會有畢業的一天,而現如今走到了這一步,狂焰燃燒殆盡,成為了暖煙,所以便將當時沒有用上的心意放到了最後一篇文來,只是很剛好的,劇情也走到了暖煙如昔的橋段,所以呼應了。

必須特別說的是,對於一直在等JULIET連載的人真的非常抱歉,確定斷在這裡了。也謝謝你們對這個系列的喜歡!

按照慣例,每一篇心得文都會去算這十二篇寫了多久。我記得以前穩定發文的那段日子,平均都是九個月左右吧,當然,也經歷過冷清的時候、也經歷過高漲的時候,不過我想,這次結算的時間應該也是歷年心得文最長的。我去算一下XD

從2018年7月22日,到現在的2020年6月11日,總共快要兩年啦。

也再次祝各位611佐莎日快樂!為每年611錦上添花的習慣也到今年為止了,很感謝以往每一年611都努力更文的我(611都剛好在期末前,超忙的啦),也很感謝每到了611就會記得回來看看的老朋友們,每年這個時候迎接久不見的面孔,也成為了這個日子對我而言的特殊意義,雖然都是偶然,但也因為出其不意而備感珍貴。

 

parts │ 再見

 

97 # 可愛動物戀曲Ⅱ  

98 # Trigger

番外:我還不胖奏您一頓

「霍克愛上尉,我想問妳一個問題。」

「是。」聽見他以職稱叫喚,莉莎下意識挺直腰背,「您請問。」

羅伊注意到了,笑著伸手放進她的背與枕頭之間的空隙,輕輕摩娑。「放鬆、放鬆。」

莉莎的肩膀這才略微鬆下,嘴角清淡地染上與他相似的笑意。「想問甚麼?」

 

「莉莎,」他的視線落至她的病號服。「如果某天清晨醒來,妳發現我忘了妳,妳會怎麼反應?」

「嗯?」莉莎沒料到是這種毫無建設性的問題,微微挑眉,「揍您一拳?」

「啊、」羅伊本能顫了下,隨即擺了擺手,不知道是在安慰誰,「我知道妳是在開玩笑的喔。」

「我不想回答這種假設性的問題。」莉莎說道,「請不要考慮這種不可能會發生的事。」

「別那麼緊張嘛,妳知道的,我上次和妳說過的那個夢,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呢。」羅伊又安撫地摩娑起她的背,「我就是忍不住想要問問真實的妳,所作出的反應到底會不會和我夢見的一樣罷了。」

莉莎聽罷,呼出一口氣。「好吧。嗯...如果我早上醒來發現您忘了我......」她還真的努力地思考了那個畫面,最後仰頭看向天花板。「嗯......」

「只是閒聊,不用想得那麼辛苦也是可以的啦,上尉。」

「嗯。」莉莎最終對著天花板點了點頭,確定地看向上司,「真的是揍您一拳,因為這可能是讓您馬上恢復記憶最有效率的方式了。」

 

就說了,莉莎‧霍克愛最討厭那種不夠明快、不夠果斷的事情了。

 

QuQ    

 

「我了解了,那麼下一個問題。」羅伊含淚笑問,「如果我忘記妳,妳會願意幫助我恢復記憶嗎?比如和我說一些我們之間的回憶之類的?」

莉莎一本正經:「當然願意了,揍您就是在幫您恢復記憶了呀。」

「..........就是,如果我被揍之後還是想不起來的話。」

「嗯......我應該會先了解您失憶的原因吧。」

「喔?」

「然後再對症下藥。」

「比如?」

「如果說是因為撞到頭,那就再讓您撞一次頭;如果說是因為被熊嚇到,那就再讓您被同一隻熊嚇一次。總之就是重現那個讓您失憶的場景,不斷刺激您,直到您想起來為止。」

「啊......」

「我是認真的。」

「嗯......我知道......」

 

甚麼熊啊、哪來的熊啊。

_(´ཀ`」 ∠)_

 

 

「那...」

「還要問?」

「欸?剛剛那些都是為了喝止我繼續問下去才會故意這麼回答的嗎?」

「倒也不是。」

「...嗯。下一個問題。」羅伊換上一本正經的表情。「如果我在忘了妳的情況下又再次愛上了妳,妳會願意接受我的追求嗎?」

莉莎皺眉歪頭。「甚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但是我們不是早就是戀人了嗎?」

「但我失憶了啊!」

「失憶了,所以?」

「欸?所以?就是......因為我失憶了嘛、所以也忘記我愛妳這件事了。」

「然後?」

「然後又再次愛上妳了嘛!!」不知道為甚麼,說這句話時羅伊的臉突然爆紅了起來。「所以要追求妳啊!!」

「欸?」莉莎皺眉,「可是我這邊始終愛著您,沒有變啊?不用再追一次吧?」這樣多麻煩啊。

「欸...啊......」

 

她的邏輯太強大了,他竟然覺得很有道理。

 

u///u

 

「所以我們還會繼續在一起囉?」

「會,但必須撇除戀人的身份。」

「欸?」

還沒從剛剛砸過來的大糖緩過神來,心就又碎了。「為甚麼啊......」

「首要之務是先讓您的生活恢復正軌,在那之前,沒有心情談戀愛。」

「莉莎......因為妳沒有活在那個情境裡,才能說出這種話......」羅伊嘟嘟囔囔,「要是這種事情真的發生,是不可能會這麼理性的...妳的心又不是機器。」

「那您認為,我會怎麼樣呢?」莉莎無奈地看著沮喪的他,「在您的夢中,我是怎樣反應的呢?」

「.........」

「看來您很了解我嘛。不是嗎?」莉莎笑嘆了一口氣,將他放在她背後的手拿了出來,牽住。她的視線放到他的手指上,一根一根輕輕擺弄。「不過,一定也會有沮喪的時候,或者支撐不住的時候,因為我也是個普通人類。」

他看著自己與她相摩的手指,笑了。「嗯,我也是。」

 

( ˘◡˘ )

 

「可是,這些都不會發生的,所以不用為了這個話題變得那麼難過吧?羅伊。」

「哈哈......抱歉,是我自己說這是閒聊的,但還是不知不覺糾結起來了。」羅伊反握住她的手。「倒是妳,從一開始就一直強調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看來妳很信任我呢。」

「是的。」莉莎認真地點頭,「您是不可能會失憶的。」

羅伊不禁為她而微笑了起來。「為甚麼呢?」

 

 

她也是,不禁為了他而揚起嘴角。笑容裡有篤定,與堅信。

 

「因為您永遠勇於直面您的人生。」

 

99 # 可愛動物戀曲Ⅲ

100 # 凝望

延伸短文:聰明又溫柔

「這個人,是我從小就認識的。」

「到現在嗎?」艾利西亞問道。

「對。不知道為甚麼,我一直在他身邊。」莉莎啜了一口牛奶,將另一杯推給艾莉西亞。「趁熱喝吧。」

「我還想聽更多莉莎阿姨和這個人的故事,可以嗎?」

「他從小就是個溫柔的人,很懂禮節,又聰明。」

「好好喔,我也想成為這樣的人。」

「妳當然是的。」

「但我現在還會跟媽媽吵架。」

「他也跟我吵架。」句尾,又補充一句,「就算是現在也吵。」

「那小時候呢?你們感情好嗎?」

「我們打從認識起,就一直都是各忙各的,很少有閒下來的時間一起玩。不過,感情是不錯的,因為他很好相處吧。」

「那他小時候也會不聽大人的話嗎?」

「嗯。大多數時候會聽,但也有很固執,不管別人怎麼勸都聽不進去的時候。」她頓了頓,「我也是。」

「哇...」艾莉西亞捧著熱牛奶,伸直雙腳晃了晃,「聽起來我也沒有那麼不乖嘛。」

莉莎微笑,啜了口牛奶。

 

我以為他很溫柔,沒想到之後會變成殺人犯。

我以為他很聰明,沒想到他會因此鑄下大錯。

 

我也是。

 

我錯看了他,也錯看了自己,才會在父親死後,用最愚蠢的方式背叛了他一生的心血。

 

「比起來,妳已經很乖了。」她嘆道。

「媽媽怎麼還不出來?」艾莉西亞皺了皺鼻子,「她進去好久。」

莉莎望向辦公室一眼,「應該還要一下子,再等一下吧。」

 

殺了人之後,我以為他變得絕望,沒想到他因此將目光放向最高的地方。

我也因此理解,能使他在跌落谷底時依然不低下頭,是因為他的溫柔與聰明,本是源於骨子裡的凜然正直。

世人以為,伊修瓦爾的英雄,是他彈指之間收穫的顯赫戰功;

而少有人知,那是被他保護在背後的無數士兵,於戰爭生還後心中永懷的謝意。

 

歷史的瞬間擷取他的片刻,而我眼裡裝下的則是因時間行進所成為的他。

 

我以為他振作之後會奮發圖強,沒想到他收起鋒芒,披上懶怠的外衣。

我以為他大智若愚,沒想到,他真的是個無能。

 

「莉莎阿姨,想到甚麼了嗎?」艾莉西亞在嘴邊划拉,「突然笑了起來。」

被說破,莉莎乾脆放鬆笑了起來。「我只是感嘆世事難料。」

 

他繼承了最強的煉金術,卻無能完成他從軍的初衷。

卻也因為無能,他需要從零開始,所以才有無限可能。

於是他給自己的內心保留餘地,收起了自負,去信任並仰賴所有值得學習的人,同時,也成為這些人的依靠。

原來我以前並沒有看錯,這就是他的聰明。

 

「葛蕾西亞小姐的事情順利辦完了嗎?」

「是的。剛剛送她們出去了。」

「辛苦妳了。」羅伊微笑,「在會客室陪著艾莉西亞聊天,還習慣嗎?」

「她很懂事,也不哭鬧。」莉莎準備將桌上的杯子拿去清洗,再重泡一杯新的。「我們聊得很愉快。」

「喔?」他反而好奇了。「能聊甚麼聊得這麼開心?」

「聊我曾經誤解的人。」莉莎聳肩,「後來又慢慢還給這個人公道的故事。」

「中尉是聰明人,肯定不會誤解一個人太久的。」他笑道,「而且,妳又很溫柔嘛。所以才願意慢慢去理解一個人。」

莉莎看著杯底,揚起嘴角。「您也是。」

 

我以為殺人的罪惡讓他的內心變得生冷,沒想到他依然溫柔如昔。

我才知道,我在兒時對他的認識,他一概沒有辜負。

「多謝了。」羅伊好心情地將公文翻頁,「看來艾莉西亞讓妳的心情變得很好,真是太好了。」

 

不過我個人的評判過於主觀,其實並不具甚麼參考價值。

只是時間將公道還給了他,而我恰巧為他的時間代言。

 

101 # 可愛動物戀曲Ⅳ

102 # 雪球疾風號

103 # 捉迷藏

104 # Sweet Dream

番外:sweet drink

從史古基姐妹家回司令部的路上,兩位軍人的車程一度十分寧靜。引擎運作的低微聲響襯著副官淺淺的鼾聲,讓羅伊感到非常平穩,連搖開窗戶讓晚風吹進來都有些捨不得。

他的原意是想讓副官多睡一會兒,所以選了條較遠的路走,誰想這個決定讓他陷入了另一個兩難--他好想要喝對面那個攤子的熱拿鐵,每次視察經過時,他一定會過去買一杯。

但要是現在下車,就非得吵醒副官不可了。

 

「上校。」

「呃。」好吧,她醒了。「怎麼?」

「屬下才要問您。」她的嗓音還無法自拔地沉在上一場熟睡中慢火熬出的麥芽糖裡,黏膩地、輕喃地,化不開;胸口好似蘊著一團綿花,又軟又暖--她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睡得這麼沉了。

她輕揉有些酸澀的眼皮,伸手搖開車窗,傍晚的涼風吹來,她舒適地嘆了口氣。「您想買咖啡?」

羅伊點了點頭,下一秒看到她拿著錢包就要下車,他趕緊拉住她的手臂。「在車上等我,我下去就行。」

「喔。」莉莎還有些回不過神,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過於隨便,挺起背回了ㄧ聲「是」。

羅伊看她這樣,實在很想揉揉她的髮頂,看她會先一步制止、還是就隨他揉亂。當然,他只是笑了笑,很快便離開了車子。

 

莉莎看著上司過了馬路之後,將視線擺回前方,又躺回椅背上。這一躺,才發現椅背有被特意調低過......她暗自訝異,顯然是上司側身過來替自己調整的,但她居然完全沒醒。

 

她突然想起夢中最後一段,青年馬斯坦古先生,毫不彆扭地將腳扭傷的她背了起來,慢慢走下山坡,兩人一路無話。

被他背在身後的她,當時在想甚麼呢?她只記得自己雙手輕輕繞住他的脖子,沒有空隙地貼住他的背,她在想,他們曾經有過這樣的時光,比親兄妹還要疏離、也缺乏朋友之間的熱絡,但偶爾卻一下子就這樣親密無間,再毫不遲疑地放開對方。

就這樣,單純地相互扶持。

 

「在想甚麼?」

羅伊關上車門,將另一杯遞給她。她並不意外上司會張羅給自己的,道謝接了過來。

「在想我們小時候是否吵過架。」

「喔?」羅伊感興趣地看了她一眼,「有嗎?」

莉莎啜了一口,才發現居然是牛奶巧克力。她疑惑地看向他。

「我打算待會兒讓妳繼續睡的,離司令部還有一段路。在那之前先暖暖胃。」

她很想說自己已經睡飽了,但話說出口已經變成另一句:「您從小就是這種體貼的個性,所以大概沒有吵過架吧。」

「能聽到妳的誇獎真是難得。」

莉莎點了點頭,「是挺難得的,畢竟長大之後的我們......在辦公室,屬下總是時不時就要與您鬧點不愉快呢。」

「哈哈,辛苦妳啦。」羅伊將自己的咖啡放進杯架,啟動車子。「不過,能與妳一起......雖然我恨透了自己這種想法,但我還是想說,能和妳同行,是我身在軍旅中感到最愉快的事情。」

莉莎又啜了一口巧克力。「想起來,挺奇妙的。在戰場上重逢,日後決定變成搭檔,本來是一件最痛苦、最難受......也最抱歉的事情,只是不得不這麼做。但漸漸地,卻也開始生出一點慶幸,然後以此為樂,變得再也不想改變現狀了。」

「......是的,我很慚愧。」

莉莎瞅了他一眼,「屬下是在說自己。」

「嗯?」羅伊從後照鏡看了一眼她,「妳幹嘛對我感到抱歉?」

「怎麼不會?」莉莎將椅背調回來。「我們是共犯啊。」

「嘶--別用這麼平靜的語調說這種話。」

「喔。」這次她是真的隨便地應了一聲。

羅伊無奈,「好吧,看來我們不只是共犯,連想法也挺像的。」

莉莎不予置評。

 

看副官已經完全沒打算睡回去,羅伊開了新話題。「我能問問妳這次...『回家』的情況嗎?」他說道,「其實我挺好奇的,但先前沒什麼機會問。」

「沒什麼特別的事情。」莉莎說,「屬下反而認為,小時候的我來到現代,應該讓辦公室熱鬧了一把吧。」

「啊......妳說得對。」羅伊突然回憶起早上小莉莎握著自己手臂不放的模樣,忍俊不禁地說:「妳一直抓著我呢,像個迷路很久,終於碰見熟人的小孩子。」

「嗯。」她知道上司正抓緊機會笑話自己,但她可沒什麼好害羞的,畢竟兩人遇到的情況可說是大同小異。「屬下遇見小時候的您時,您......」

 

說起來,少年時的他,並沒有做甚麼可以讓她拿來笑話的事。而已經準備好要被反擊的羅伊,也被她的停頓惹得好奇起來。

「我怎樣?」

「您很好,屬下當時扭傷了腳,您一直照顧著屬下。」

「這樣啊。」羅伊有些得意,但不知為何,心裡竟然閃過一絲彆扭。「小時候的我很好嗎?」

「是。」

「比起現在呢?」

「嗯?」莉莎有些意外,「比甚麼?」

「就是,誰比較好啊......」羅伊嘟嚷著,也不知道自己想問出甚麼,「就是......」

「您就是您啊,有甚麼好比的。」

「喔。」雖然她也沒說錯,但羅伊就是有點不自在。「妳在家...被我照顧時,大概很感慨現在的我只是個愛偷懶、一直給妳惹麻煩的上司吧。」

「......」他又在癟嘴了。莉莎將杯口湊在嘴邊,感到有點好笑。

 

「這次我們的想法正好相反,上校。」莉莎忍住笑意,「屬下急著想回來,惹那個您擔心了,您一直以為屬下受了甚麼刺激,想要離家出走。」

「噗!」羅伊笑了出聲,「真的?」

「是的。」

她明明沒有特別聲明甚麼,但他就是突然輕鬆了起來,胸腔裡盈滿了呼之欲出的快樂笑聲。

 

他們明明都懷念著單純的少年時光,但聽見彼此都一樣迫切把握著當下時,卻又感到了無比的快樂。

他們誰也沒有因為現實的挫敗,而想回到過去。這是令他們最慶幸的事情。

 

「若要說有甚麼特別的,那大概是遇見了家父吧。」莉莎微笑,「還沒過身,而且挺有精神的。」

聽她提及師父,羅伊又沉下氣來,下意識想起小莉莎得知父親過世消息的反應,他此刻也有點擔心自己的副官。

誰能想到可以重新見到已經過世的至親呢?好不容易見到了,卻又無法把握住,而不得不再經歷一次永別。

「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呢。」羅伊只能順著她的話回應,好讓她多少抒發一點情緒。

「這次,我終於好好向他告別了。」莉莎輕聲說道,「所以,很開心。」

「是嗎?」

「爸爸一直唸叨著您,怕您會偷懶,不好好地完成課題。」

「哈哈,我真是太不讓師父省心了。」他注意到副官改口的稱謂,就像是,他們此刻一起回到了「家」,而師父隨時都會下樓來喊他做事,或者問莉莎何時開飯。

「不過您可從來沒有偷懶,這點我很清楚。」莉莎說道,兩人一起輕笑出聲。

若要說他們有甚麼想見的人,恐怕都不是兒時的對方,而是他的師父、她的父親吧。

他多想能親口對師父說一聲對不起,而不是對著沉默的墓碑。

 

像是了解他正在想甚麼,又或者是單純的回憶,莉莎繼續說道:「不過...到最後,屬下都沒能對家父說一聲抱歉。」

羅伊的心臟猛地一扯,突然開不了口回應。

「但是,家父卻像是早就知悉了一切似地。」莉莎想起父親說的那段話,還是忍不住鼻酸。不過,她很想要將他的話傳達給他。

誰讓他們是共犯呢。

穩了穩情緒,莉莎才又開口。「家父當時對屬下說......了解到自己的錯誤,並且找到改正的方法,接下來只要執行它,直到確定下一次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就好了。」

說完,她轉頭看向上司,果然,他隱忍地皺著眉頭,雙唇緊緊地抿成一直線。

 

莉莎嘆了一口氣,右手輕輕地覆上他在方向盤上顫抖的手。

 

後來,兩人都沒再說話,便回到了司令部繼續工作。

 

 

*

 

「那我們就先去買晚餐了,您們二位沒有特別想吃的嗎?」

「沒有。」莉莎代為回答,「就麻煩你們替我和上校外帶了。」

「沒問題。」

時針指向八點,由於白天的鬧劇,今天自然是毫無疑問地繼續過夜加班,莉莎起身將檢查完的文件往桌上叩了叩,將它們整齊地放到上司的辦公桌上。

離在車上的對話已經過去很久,他們工作時也一切如常,不過莉莎還是留意了下他的神情。她知道,她當時在父親面前哭得多難過,他就有多痛苦。

 

同時,又感激得不知道該向誰傾訴,但這就是時間的意義--已經走過的,就不會再重來;已經死去的,也不會再復生。他們活下來的人儘管再多遺憾,都沒有資格請求時光倒退,讓他們哪怕是向過去的人說一聲感謝。

她很幸運,也很不幸。時空穿越就像一盒從天而降的驚喜,而當她拆開了這份禮物之後才知道,原來只要身為人類,就不會有完全滿足的一天:人不管回到過去幾次,都不可能不留遺憾地回來。

有喜才會有悲;有傷痛才能襯托出幸福。命運向來如此。

 

而這也是時間的意義。因為不能回去,所以不得不更珍惜眼前的人。

「中尉。」

羅伊的心底其實翻江倒海了很久,終於在幾個小時後的現在,開口說道,「我...很高興,我沒有辜負......師父的教導......」他的嗓音乾澀得近乎啞聲,但還是勉力地說著。

「我很慶幸......」

 

「謝謝......」

 

聽見他的道謝,她心臟一扯,「屬下知道,所以屬下替我們說了,」她露出寬慰的笑意,「向家父說了一聲謝謝。」

「嗯。」羅伊也扯起了笑,向她點了點頭。

「家父說,他知道我們一定能做得到的。」

「是,一定要做到。」羅伊終究還是忍不住低下頭,用力地捏緊雙眼之間,幾秒之後,抬頭吐了一口氣。

 

「不能放棄活著、不能放棄思考。」他說道,雙眼已經恢復清亮。「已經鑄下的錯誤不會消失,而它自有存在的意義。我會用我的後半生去執行它。」

 

他們相視一笑。

 

莉莎向他行了一個軍禮,他點頭,也回敬了一個給她。

 

105 # 可愛動物戀曲V

106 # 孤身之旅

這是繼Shame之後對我影響最深的一篇文,也是睽違三年寫的虐文。對這篇的更多事情,都寫在了〈今夜吞了老實藥〉。

 

107 # 可愛動物終曲

可愛動物系列雖然可愛,其實寫的是我目前為止的兩大陰影,第一個是從小伴隨的高敏感人格,第二個是2018年11月的性平公投。本來很想做點總結,比如解釋為甚麼小動物後面的劇情要這樣寫、或者與我在性平公投中學到的東西有甚麼關聯,但當時留下的傷口太痛了,至今依然。本來寫這個系列到後來已經是為了自我療癒,但寫到最後其實是重揭傷疤而已。唯一讓我感到欣慰的那一刻,是某位朋友知道了這件事後,對我說「原來在我們還不認識的時候,我就已經被妳保護過一次啦」,這句話的確釋放了我的不少情緒,非常感謝。

 

108 # 暖煙如昔

 

這段時間寫的短文:

一、吸血鬼AU,莉莎獵人、羅伊果蝠設定〈救人是很嚴肅的〉(人物設定來自羊)

羅伊窩在黑暗中喘了一口氣,肩上被銀彈射中的傷口還在惡化。他知道要如何治療,但也就是因為不願意,所以他已經避著夥伴一整天,只為了不被他們強迫去傷人。

他知道夥伴們只是擔心。不過他更不想經歷那種聽見人類慘叫的瞬間。

 

「......」

 

羅伊開始後悔自己出門前只喝了一包冷藏鹿血,現在體力又快要不夠用了。但他又能如何?所有人都知道他平日只喝西瓜汁,開心時榨草莓、不開心就啃覆盆子,不到必要時刻絕不喝血,要是冰箱裡一下子少太多鹿血,他又要如何解釋?

他抬頭看向天空,覺得月暈愈來愈發散,再用力眨眼,確定是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了。他又在心裡詛咒了一次昨晚射傷他的獵人,那個人一定是個邋遢糙漢,頂著一個比普雷達還大的啤酒肚,而且髮際線還岌岌可危!他一定要詛咒那個獵人、明天一覺醒來就變成地中海禿......

 

「啊......西瓜......」

「甚麼?」

「我想喝......西瓜汁......也想......」羅伊喃喃地回話,「覆盆子......現在最想......覆盆子......」

「你還好嗎?」

「我快死了......」

「抱歉。」莉莎將槍放回槍套,但依然警戒地握著,「昨天是我的錯。」

「啊?」羅伊的意識瞬間拉了回來,但視力還是模模糊糊,只隱約看見對方的髮型跟身材,「您...小姐,您是甚麼時候來的?」

「從你說昨天射傷你的獵人明天一覺醒來會變成地中海禿頭的時候。」

 

「...」原來有說出口的嗎。

 

莉莎見他不說話了,便清了下喉嚨,開始解釋:「我是負責這個轄區的獵人,昨晚值班的時候看到有吸血族的人越界到這裡,按照規定我必須無條件開槍驅趕。」

「...」羅伊聽著,但累得說不出話。他甚至是強吊著眼皮,不讓自己昏睡過去。

「因為對方還是孩子,所以我本來只瞄準他的腳邊。但你突然衝了進來,我就當你是入侵者了。」

 

羅伊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了。

 

「後來看到你抱著孩子又衝出去,我才知道你是怕他受傷才衝進來。」莉莎頓了頓,「沒先確認意圖就開槍是我的不對,對不起。」

「我......衝......那麼快......」他昨晚跑進去抱著孩子又跑出來,腳步幾乎沒停過。

「我開槍速度太快了。」她反省道。

「...」他只是想表示她的槍法好到令人髮指,雖然他是最大的受害者。「妳就...打算這樣......道歉?」

「不是。」莉莎說道,「我來是希望可以治療你。」

「治......」羅伊極輕地冷笑了聲,「妳知道...」

「我知道,要治療這種傷口,需要吸人血才行。我是獵人,本職就是保護人類不受吸血族侵擾,所以就吸我的血吧。」她理所當然地說著,「畢竟是我誤會你了,理應由我來負起責任。」

 

說著,她義無反顧伸出了左手食指,湊到他的嘴邊。「至少先恢復體力,我不想扛著你。」

羅伊迷迷糊糊地盯著她的食指看,那看起來是一根手指,但在他的眼前分散成了數根殘影;莉莎也察覺到他無法對準,便直接將指腹貼到他的唇上。

羅伊顫顫巍巍地握住她的手腕,說道,「妳可別叫......很痛......」

莉莎挑眉,「謝謝提醒,我很能忍痛。」

羅伊點了點頭,雖然是第一次吸人血,但求生本能讓他很快吮住她的食指,利牙伸出,快且輕地刺了下去。

莉莎本能一抖,右手握緊了槍把。她是第一次被吸血族人吸血,其實是緊張的,不過愧疚與責任感讓她挺住了開頭的恐懼,而後慢慢放鬆下來。此時,羅伊也開始吸血了,莉莎的右手從握著槍,到下意識地摀住嘴--她不確定這是不是錯覺,但這就是他說的...「很痛」?

 

原來人血是這個味道。比起動物血而言,他當然更傾向西瓜汁,因為血的味道並不好喝;但人血卻完全不同,那並不是作為食物上的美味,而是全身上下的細胞都逐漸復甦的快活,讓他本能地想要攝取更多、更多...

手槍上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羅伊一個激靈放開了她,莉莎退開,舉著槍說道,「你看上去已經能走路了。」

羅伊還沉浸在第一次喝人血的震撼裡,有些傻愣,「妳不是要治療我?這點哪夠?」才過了不到五秒吧?

「我會繼續治療你。」莉莎瞪著他因吸血而變紅的雙眼,聲音冷了不少。「跟我回去吧,不能讓我的夥伴知道有吸血族的人進來,所以麻煩你低調一點。」

 

雖然聽上去很不爽,但對方獵人小姐也是就事論事,他還是出於禮貌點了點頭。跟著她走在後頭時,他滿腦子想的是曾閱讀過的吸血族屠殺人類的記載,以及人類被吸乾血而慘死的傳聞,他很想問問眼前的獵人小姐,到底痛或不痛?

 

這麼想著,羅伊這才發現自己早就能看得清了。從他開始吸血的時候,便已經看見眼前人的臉--他訝異地回想起那一刻,當腦中正紛亂地消化著自己吸食人血的事實時,一道分離的思緒竟也同時感嘆道,昨晚射傷他的她,是一位很美麗的女人。

 

-

 

「這是妳家嗎?」

「嗯。」莉莎將燈打開,隨手將門口雜亂的箱子大致疊起,而後便一路將他帶回房間,轉頭見他一臉不解,才開口解釋,「我回來睡過幾次,至少房間有仔細打掃過,你可以安心休養。」

「我不是在意這個。直接將第一次見面的陌生男人帶回家,不會太危險嗎?獵人小姐?」羅伊笑著補充一句,「而且還是個吸血鬼?」

「總不能將你帶回基地。」她一句廢話都不應,全然無視他話裡的揶揄,「我回去值班了,你先睡下吧,等我明天排休回來再進行後續的治療。」她交代著,「冰箱裡有食物,隨便用,在我回來之前,不准隨便出門。」

「是、是。真是一位控制慾強的獵人小姐。」羅伊瞄了眼肩上的傷,像在刻意強調些甚麼。「我累了,無法隨便出門走動。」

 

她點頭,「我會負責到底的。」

 

她的眼神堅定得有些耿直,羅伊忍不住想笑。而不等他多做攀談,莉莎已經打開家門準備要出去,羅伊見狀,著急地追問道:「至少讓我知道我是借住在誰的家吧?」

莉莎回頭看他,沉默不語。

 

「放心,不是為了尋仇,我知道妳昨天不是故意的......就像妳馬上就解開了對我的誤會一樣。」他難得有些結巴,「我叫做羅伊‧馬斯坦古。妳呢?」

 

「莉莎‧霍克愛。」說完,她不再多言,轉身關上了家門。

 

 

 

「抱歉,讓妳久等了。」

「妳總算回來了?」蕾貝卡離開狙擊槍看了莉莎一眼,又看回去。「錢順利還上了嗎?」

「嗯。」

「也太妙了,居然會有人從瞄準鏡裡看到曾經借過自己車錢的人,還匆匆忙忙跑下去還的。」

莉莎只是微笑,一邊安靜地整理用具。等莉莎就定位之後,蕾貝卡正式交班,「別忘了,欠我的一個鐘頭,下次要還我。」

「我會的,謝謝妳。」

「不是還個錢而已嗎?怎麼去這麼久?」蕾貝卡想想依舊覺得狐疑,「不對啊......莉莎,妳到底遇到甚麼事了?可別瞞著我。」

莉莎回應得很快,「我是從瞄準鏡看到人的,實際追上去花了一段時間。而且對方一開始沒認出我,還得先解釋一番才順利還了的。」

「哼嗯...」蕾貝卡將箱子背了起來,「有道理。」

「不是故意拖延妳的下班時間的。」

「我又沒懷疑這個。」蕾貝卡翻了個白眼,「執意要還錢的確是妳的作風。我沒什麼好懷疑的,只是直覺告訴我有些奇怪。」

 

「...」莉莎終於離開瞄準鏡,看向好友。「怎麼說?」

 

「妳看起來,」蕾貝卡比劃了下自己的臉,「表情是經過控制的。上次看見妳這樣,之後不到一個小時就昏倒送了急診,我算是見識到妳多能忍痛了。」

「......」

「莉莎,即便是關係再親密的家人,都會留給彼此一些空間。我是妳的朋友,通常妳不想說的,我也不會多問,但希望妳不要再像上次那樣了。如果沒事就好,那我回去了,妳注意安全。」

「蕾貝卡!」莉莎喊住她,心裡覺得感動又愧疚,但收留一個吸血族人在家的事情是絕不能說的。她看著蕾貝卡,半晌才擠出了話:「我想問......基地裡有西瓜嗎?」

 

「啊?」

「我、知道...應該沒有。」莉莎訥訥地看回瞄準鏡,「妳回去吧。」

「想吃西瓜啦?」蕾貝卡來了興致,蹲到莉莎身邊,笑咪咪地看著她。

餘光看見蕾貝卡瞬間就一臉開心,莉莎也鬆了口氣,繼續監視的同時一邊和她聊了起來。「沒有西瓜的話,覆盆子也可以。」

「基地常備的水果就那幾樣,覆盆子比較貴吧?基地應該沒有。」蕾貝卡想了下,「我倒是知道市場裡有個攤子賣的水果品質都蠻好的,等等值完班之後應該已經開了,妳可以去看看有沒有。」一邊說著,她手腳麻利地在記事本上畫了個簡易地圖,撕下那頁紙壓到了莉莎的盒子下方。「我走啦,晚安!」

 

-

 

莉莎打開房門,羅伊也立即從床上坐起來,兩人互看了半晌,莉莎提起手上的紙袋:「早餐。」

羅伊眼睛一閉,又躺下睡了過去。

她挑眉,走過去拍了拍他的手臂,「既然醒了,就吃飯。」說完,又仔細地看了幾眼對方,居然熟睡得像是剛剛根本沒醒過似地,又嘗試喊了聲,「馬斯坦古先生?」

「...」沒反應。

「你已經睡得夠久了,肚子不餓嗎?」

對方低微的鼾聲依然不斷。

 

「喔,對,夜行性。」莉莎反應了過來,這才放棄喊他,「巧了。」為了警戒你們,我也成了夜行性的。她來到了廚房,正準備將多買的那份食物冰進冰箱時,一下子被垃圾桶裡堆起的水果皮給看傻了。

 

下一秒她打開冰箱,裡面本來有甚麼來著......一串香蕉?幾顆蘋果?幾天前添上的,具體有多少她也記不清,如今記得也沒用,因為全部都被房裡熟睡的那人給清空了。她愣了愣,想起自己剛才在市場買了東西,便又去拿來給冰著。做完一切之後,她洗了澡,又走回房間,先是察看他肩上的傷口,之後便抱了一床新被子,窩進沙發睡去了。

 

 

羅伊醒來的第一個反應,是看向背對自己窩在沙發裡的莉莎。他自責地皺起眉,正想開口喊她到床上睡,莉莎感受到視線,也醒了。

 

「...」兩人又對看無言。

 

「...妳可以叫我起床啊,我不該讓妳睡沙發的。」

「你是傷患,應該的。」莉莎撓了撓頭髮,突然想起要問的問題:「你的主食是水果?」

羅伊突然就被問住了,看著莉莎的眼神,那裡頭只是純粹的問候罷了,甚至連好奇都算不上。「我...你的冰箱又沒有血......」

「甚麼?」

「我的主食.......我是吸血鬼,那你覺得我的主食是甚麼?」

 

他想用揶揄的語氣轉移她的注意力。莉莎察覺到了,但又不懂他為甚麼要轉移話題。「我的冰箱裡是沒有血,但也不只水果。其他熟食你完全沒碰。」

「妳也說了只回來睡過幾次,代表妳大多時間都在妳的『基地』。」他反應迅速地回道:「我擔心那些東西過期了。但水果很新鮮,我看得出來。」

「因為很新鮮,所以一個晚上就吃了一串香蕉跟好幾顆蘋果?」見他語塞,莉莎聳肩,不打算再追究下去了。「我餓了,先去煮晚餐,你要一起用餐嗎?」

「啊...」他昨晚突然吸了人血,精神太好以至於食慾大開,都忘了還要留今天吃的份。「不用了,我不餓。」

「我今天在市場買了一箱覆盆子跟葡萄。」

 

覆盆子跟葡萄!!羅伊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莉莎見狀,突然想到昨晚他吸完血後雙眼腥紅的樣子,一樣是發亮,但現在這副眼神顯然順眼多了。「我本來還想買西瓜汁,但今天正好沒賣。」

 

「有覆盆子跟葡萄就很夠了!」

「你是果蝠吧?」

 

「................」

 

「當我沒說。」看到羅伊一臉吃瘪的樣子,莉莎不禁揚起嘴角。「等等出來吃水果。」

 

 

 

羅伊一雙眼楞怔地盯著莉莎的背影,尷尬得連雙手都不知道要擺哪裡。

莉莎等了會,疑惑地轉頭看他:「怎麼不吸?」

他的臉不知為何瞬間紅了,「吸--吸不吸這個問題,哪是這麼簡單就--」

「喔對,因為你是果蝠,平常沒喝血的習慣。」莉莎無視了他一下炸紅又一下煞白的臉色,「但為了活命,你還是別想太多,趕緊動口吧。」

 

「...說到這個,其實如果妳不救我,按照妳的立場也是合情合理的。」羅伊說道,「更不用說還獻自己的血給我...」

「立場?」莉莎挑眉,「我並非以所謂的立場為準則,去判斷一切事物。我有我自己的意志。」她頓了頓,「而且準確來說,我們兩族簽的是互不侵犯的條約,只要沒有侵犯行為,就沒有理由傷害對方。非要講立場的話,你我之間還不至於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聞言,羅伊不禁笑了,「果然很耿直呢,獵人小姐。」

 

「別笑。」莉莎正了正臉色,又轉過身子去,「救人是很嚴肅的。」

「是是...不過,我從剛剛就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甚麼?」

「我等等應該會從這邊下口。」羅伊邊說明,手指自然地就碰在她的左肩窩,輕輕一滑,「但妳穿著高領,衣服會被我刺破的。要不要去換一件?最好是舊衣服,如果血流下來沾到了,會弄髒...」

 

聞言,莉莎想到他剛才手指滑過的地方將會被刺破,又不禁緊張了起來,但表面上倒是風平浪靜,反手一拉、一脫,上身就只留了件運動內衣。她轉頭正要說話,就看到羅伊居然低頭雙手遮住了臉,露出來的耳根子都紅了。

 

「你幹嘛?」

「妳不是要換衣服嗎?」他的聲音悶悶的,又有些侷促,「好了叫我。」

「我沒有要換,這樣就好。」莉莎看他這樣,心裡最後一絲彆扭也被鬧沒了。「你說得對,我不想被吸了血還要洗衣服。」

「甚、甚麼,妳不打算穿衣服了嗎?」

「我有穿。」莉莎看他的手反而愈摀愈緊,無奈地說道:「你手可以放下,我有穿。」

羅伊半信半疑地將手放下了一半,看了看她,又看了眼門旁的衣架子,將她慣穿的夾克拿來為她披上。「妳放心,我會幫妳留意,不讓血沾到夾克。」

「趕緊開始吧。」

 

甚麼都好。莉莎想著,她現在只求一切快點結束,別再讓雞毛蒜皮的小事繼續延長她即將被吸血的恐懼了。

 

羅伊即使看不見她的臉,也感覺到她的緊張了,他專心看著自己即將下口的地方,一會兒後,他低頭,輕舔了一口那裏。

莉莎下意識倒抽一口涼氣,還沒待她分辨出甚麼,羅伊的利牙已刺破了她的肌膚,盡量輕地埋了進去。比起被吸左手食指,這次的感受是那時的數倍,太過強烈了,羅伊都還沒開始吸血,莉莎全身的肌肉已經繃緊,生命受到威脅的感覺使本能叫囂著逃離,心臟劇烈地跳動著,而此時羅伊的雙手握緊她的兩肩,終於開始吸血了--她差點換不過氣,發出了尖銳的抽氣聲,羅伊聽見了,左手拇指安撫地摩娑了下她的肩頭。

 

被吸吮食指的血液時,那股令人迷惑的感覺又緩緩浮現。莉莎試圖擺脫緊張,便將注意力放在那個感覺上頭,想要確認人類被吸血時到底要承受些甚麼;但她沒想到自己做了多麼愚蠢的決定,因為她是做足了痛不欲生的準備,但那種感覺根本不是痛!

羅伊為了避免一下子讓她失血過多,所以他的吸吮十分緩慢,但不曾間斷。莉莎終於忍不住摀住了嘴,腰都軟了,羅伊見狀,立刻鬆開她的肩膀,在她跌倒之前改為抱住她的腰;差點滑落的夾克就這麼夾在兩人的胸背之間,他有點手忙腳亂,但當他感覺到莉莎渾身都在發抖,緊摀的嘴發出急促的換氣時,便也管不了這麼多了。那該有多痛,才會做出這樣的反應?羅伊想著,必須一次就完成治療才行,不能如此反覆折磨她。

 

雖然他完全猜錯了,但莉莎要是知道他此刻的心聲,一定會十分感激。

 

莉莎已經完全站不住了,全身的血液都像在沸騰似地,伴隨著在血管中流動的強烈痕癢,讓她幾乎以為那是自己的血液正在快速流失的感覺,然而她又曉得,羅伊每一口吸吮都是極克制的,她感受得到。只是,再無其他了,她的意識只足以判斷此刻的自己並無生命危險,並機械地遍遍覆誦一旁床板下藏槍的位置,其餘的,都被陌生的愉悅感一波接著一波襲來,將她全然淹沒。

 

-

 

羅伊的尖牙抽離她的皮膚,他依然抱著她,兩人一起坐到了地上。終於結束了,莉莎鬆開手大口地喘氣,她的身體還無法停止顫抖,只能暫時靠在羅伊的身上,而羅伊替她將夾克拉回來穿上,看到她垂在地上的手掌,牙印深得都見到血點了,他蹙眉,語氣歉然說道:「妳一定很痛......」

「......」

「現在感覺怎麼樣?我能幫妳甚麼嗎?」

「...不用。」畢竟,她的感覺其實好極了。她十分慶幸他及時停了下來,要是再繼續下去,恐怕她就要忍不住了。

羅伊見她一副死裡逃生的臉,心中的愧疚更盛。他將她的夾克稍稍拉開,找到肩窩上的兩個血點,俯身下去舔拭。

莉莎躺在他的臂彎,本來被他的動作嚇得不輕,以為又要再經歷一次;但好在他的舔吻溫和,甚至給她帶來了慰藉,讓她瞬間繃緊的身體放鬆了下來,

 

「這是在做甚麼?」

「幫助妳傷口癒合。」說著,羅伊坐起身子,「嗯,這樣就差不多了,明天早上就差不多能痊癒了。」

不知道該不該向他道謝,莉莎一時語塞,「那你的傷口呢?這才是重點。」

說著,莉莎從他的臂彎坐了起來,先將夾克給穿上之後,便探身去查看他肩上的槍傷。

 

「怎麼樣?」羅伊問,「好了吧?」

「嗯。」而且好得很徹底,幾乎只留下了類似瘀青的印子。「成效很好。」

「那就好,沒讓妳白受苦。」

「...嗯。」

「妳一定累了,趕緊休息吧。反正現在是我的活動時間,妳去床上睡。」

莉莎點了點頭,雖然腳步虛浮,但也不用羅伊攙扶了。她將夾克脫下扔到一邊,窩進了被子裡。「等我恢復體力,明天晚上就帶著你離開這裡。」

「嗯,我理解。」羅伊將她的夾克拾起,「快睡吧。」

 

 

「...霍克愛小姐。」

「甚麼事?」

「妳真的如妳所說,很能忍痛。」他還對那道牙印耿耿於懷,「但這樣太壓抑了,過度忍耐對身體是種傷害。」

「謝謝你的提醒。」

 

打死她都不會說,她剛才忍的才不是痛。

 

「下次......我是說如果又感受到痛苦的話,就別忍了。」羅伊說這話時,甚至覺得心疼了。「痛的話就喊出來吧。」

 

 

要是喊出來還得了。

莉莎默默在被窩裡翻了個白眼。而後她感覺到羅伊替她關了燈,腳步聲亦輕輕走遠,在聽見他輕聲說的「晚安,獵人小姐」之後,便沉沉地睡著了。

關於為甚麼羅伊會不想被識破是果蝠:基本上羅伊在自己族裡本就慣性隱藏自己的品種,只有普雷達等親近的伙伴知道,所以平時羅伊只吃水果,在需要出席吸血鬼聚會場合時,才會為了讓眼睛變紅而喝冰箱裡保存的鹿血。(這點請見羊畫的設定)

所以莉莎在問的時候,他的視角才會描述了:她的眼神中只是純粹的問候,甚至算不上好奇。不過羅伊還是依循習慣繼續隱藏,倒是莉莎識破了之後,因為羅伊的不嗜血屬性而覺得他挺順眼的。(尤其吃水果的時候)

(但是獵人小姐,等羅伊知道妳忍的不是痛之後,他的最愛可能就不是西瓜汁了...)

 

二、群裡玩的點梗遊戲,主題:莉莎逆推羅伊

 

她的眼前被一片黑幕蓋住,本能的警戒使她下意識要將布揭開,羅伊察覺到,低低安撫了聲,莉莎這才回想起來,自己正待在誰的領域。

 

「醒了?還需不需要再睡會?」

「呼……」莉莎動手碰了碰蓋住身子的布料,是他的大衣吧?他知道她累了,並允許她在他的警戒範圍內休憩片刻;她便隱在他的背後,收攏所有武器之後,全身盡力蜷進他的影子裡。她還記得,自己甚至觸摸到他寬厚背影散出的溫熱,以及隨著呼吸起伏,輕輕、規律地碰到她肩膀的背脊。

 

狙擊手的本能讓她隱去自己的呼吸,卻安然數著他的鼻息,沉沉睡去。

 

「還不到十五分鐘。」羅伊打開懷錶確認,莉莎從他的大衣探出頭來,下巴輕靠上他的肩膀,跟著看了眼懷錶。她的嗓子還沒開,只喃喃一聲:「夠了。」

羅伊偏頭,莉莎亦與他對上眼神,羅伊腮邊的鬍渣輕輕磨到她的臉,她閉了閉眼,羅伊就趁她閉眼時,身子往後靠,不輕不重地啄吻她的唇。

 

只一下,莉莎睜開了眼睛,羅伊也坐回原本的姿勢,打開水壺喝了幾口,見莉莎看著自己,嘴角微微上揚,吞嚥後說道:「太久沒喝水,嘴巴有點苦。」

說完後,羅伊又將水壺湊到嘴上,這時莉莎伸手握住他拿水壺的手,羅伊稍頓,就在這個空檔,莉莎跪直身子,直接從後方湊近他的嘴邊,將水壺口挪到自己唇上,如此靠在他的肩上,就著他飲水的姿勢大口大口喝了起來。羅伊也不惱,就這麼順著她喝個痛快,等她停下來後,羅伊才將水壺挪回來,喝光剩下的。

 

半夜的空氣寂冷,莉莎褪去他的大衣時哆嗦了下身子,但她還是在最快時間內恢復手腳的靈活。將大衣披回羅伊的背後時,羅伊有些不贊同地轉身:「才這麼點時間,妳還可以再休息一下的。」

莉莎低頭檢查武器。「屬下已充分睡過了,現在很有精神。」她頓了頓,「如果您需要,可以換屬下守著您。」

 

聽到「守著」這個詞,羅伊微笑,剛才看她將自己縮得這麼緊,他覺得她應是冷了,沒多想就將自己的大衣脫下包住了她,也不考慮她能不能呼吸。

 

就這麼將她仔仔細細地覆蓋住,坐回她的前面擋住她時,真有一股正「守著」她的心情,打從心底升起。

 

「我還不會累。」在空蕩的套房中埋伏,他的視線始終緊盯著大樓對面的窗口,一邊將自己的音量控制在不會產生回音的大小裡說道:「不過我想和妳換個位置,妳能到我前方來嗎?」

「屬下也正有此意。」她已經將瞄準鏡調整好,繞過他的身側安靜地架著步槍。

羅伊讓了一步,這次輪到他隱身至黑暗中,接著便不去管副官,拿起對講機與埋伏在他處的夥伴互相交換訊息。末了,他問對方:「水和糧食還充足嗎?我們這裡的水喝完了。」得到對方的答覆後,羅伊閃到門後,不多時,帶了兩瓶水和一袋麵包回來,他的副官已經規整地與步槍融為一體,安靜蟄伏。

 

他安心地嗑掉一塊麵包,又開水瓶潤了潤喉。

 

下意識將視線擺在副官的背影,從她平順的背脊,下滑到微微凹下的腰身,他欣賞地看著那裡,想像自己雙手握上去的觸感。

 

終於,等到副官的雙手離開槍身,正調整著腕帶時,羅伊實現了他的想像,一手挽住她的腰,一手滑到她的小腹,低頭輕嗅她的後頸,然後慢慢下滑到腰間。莉莎骨子深處的痕癢從腰側刺麻地竄了上去,她躲了下卻更明顯地感覺到他的鼻尖若有似無的碰觸,瓜分掉他雙手帶給她的影響,愛撫的份量卻更深刻地回饋至她全身上下的細胞。

 

無處可逃,也不必逃。她知道羅伊,一如羅伊清楚她的工作。便放鬆了身體,任由羅伊從後方抱著她,她則繼續看著瞄準鏡。

 

羅伊學她,下巴靠上她的肩頭,輕聲問道:「溫暖嗎?」

「嗯。」她回應,「有些熱了。」

聞言,他低低笑了,「或許是因為,妳想親我了。」

莉莎揚起嘴角。

「要不要?妳只要轉一下頭,我就能接上。」

莉莎沒有回應,依然看著瞄準鏡。

「他們在做甚麼?」

「正在睡覺。」她補充,「睡得正熟。」

「一群幸運的傢伙,讓我們守著他們睡覺。」

「如果沒估錯,再半個鐘頭,他們的同夥就要回來了。」語畢,莉莎微偏下頭,羅伊稍前傾,吻住了她。

 

莉莎往後,羅伊便從善如流地退開,而後她又定睛看著瞄準鏡三秒,便離開,拉開羅伊的手轉身,趁著羅伊不防,將他的手反制到身後,一側身便跨到他的身上,將他的身體壓在地面上。

 

他被磕得吃痛,尤其雙手被反剪在背又牢牢地壓在地上,那股擠壓感不適又難耐,然而他無心去管顧那些,一雙眼睛全被跨坐在身上的副官的雙眼牢牢吸去,莉莎俯看著他,右手慢條斯理撫上他的臉,另一手則碰著他的胸口,兩手一前一後地在他的軍服上滑動,羅伊覺得身體燙得發緊,她卻好像甚麼都沒碰到,他喘了口氣,想要往下看她的手在哪兒,她卻在此時低下身子吻住了他。

 

她的唇離開,在他不備時,手指滑至他的褲襠。他的大腿瞬間繃緊,莉莎輕輕笑了聲。

 

-

 

羅伊休息夠了,莉莎也起身到套房的洗手間。出來時,羅伊正坐在瞄準鏡前,全身入定。

 

她看了會兒,便坐到他的身後,揀起一塊麵包,並扭開了那瓶水,安靜又快速地填飽肚子,等待行動的時刻到來。

 

(結束)

 

其實畢業是有一個明確的瞬間的,也就是在寫到〈孤身之旅〉的:

即便分離,也不曾滯留在原地,更不曾互相等待,是為了繼續完成她的志願,以及從他手中接下他暫時無以為繼的理想,所以他們在這一年多以來未曾見面;唯有當兩人都懷揣著自身的意志向前邁進時,命運才會為他們鋪下交集的道路--從年少至今,這是他們永遠跨不過的定律。

以及

「後來我才知道,我不能留下的理由,不是您或我的選擇;我們兩人,其實沒有資格選擇。當年能夠成為您的副官,其實是命運給我們的一點僥倖吧?殺人償命,殺人犯本就沒有選擇未來的餘地--若想要待在您身邊,除非您也走在這條贖罪的路上,否則,我們其實早就踏上注定孤獨的旅程了。」

 

這兩段時,我明確感覺到心中有某些結被自己解開了,並且,這些就是九年來最後僅剩的結。當下是難過的,但也有鬆一口氣的感覺。

後記說寫到差點退圈,其實不完全是玩笑,隔一段時間之後我就發現,原來我真的把自己給寫退圈了,真是神奇。

 

謝謝荒川弘老師創作《鋼之鍊金術師》,陪我走過青春期至今,總共11年。

謝謝看到這裡的你,有緣會再見面的!

 

感謝看畢全文。

 

琴影 2020.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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