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濃重得、讓人無法喘息的往事,
在經過十幾二十年後,也能淬煉得透明--只剩下愛了。
敬那些離去的傷痛;敬這些留下的幸福,
紀念,一個簡單的日子。
01*
「說到軍隊的假日啊...其實都是名義上的吧?」
「噢、請問這話要怎麼說?」
「這樣還不懂嗎?我說啊!因為我們的上司可是惡...」
「我想普雷達上尉的意思應該是『因為我們有能夠靈活運用部屬的上司,所以連假日都過得十分充實呢!』」
菲利先見之明地替準備向友人發牢騷的普雷達接了話,並特別強調「上尉」二字,意指那所謂的「惡魔上司」
可是能夠輕易決定上尉先生的左遷右升。
普雷達喝了口茶以掩飾忍不住諷意的白眼,和馬斯坦古相處久了,連菲利這麼單純的青年竟也圓滑了起來,
這究竟是好還是壞呢?
呃、還是少探究這種問題吧,畢竟身心的安康才是最重要的。
走出茶館的兩人露出了實在不想與正午陽光打交道的投降表情,但實在是礙於午休時間只剩下十分鐘,
要是拖下去可就會演變成必須穿著悶熱的軍服在大太陽底下揮汗狂奔的悲劇。
「剛剛那個人,我記得沒錯的話,現在可是中央報社裡十分活躍的記者喔!」
「嗯,」普雷達會心一笑,「那傢伙終於盼到出息的這一天啦。」
「她是普雷達的熟人吧?看你們連個巧遇都能馬上聊起來呢。」
「是小時候打在一起的鄰居啦!也就一般般而已。」「哈哈,居然這麼說...」
見到普雷達難得的不坦率,菲利也就體貼地換了個話題。
「說到上司...普雷達剛剛說的那個人,指的應該不會是馬斯坦古上將吧?」
「說誰都可以,但絕對不會是在說馬斯坦古!」
也是呢...
菲利搔了搔頭,「馬斯坦古上將大概是最需要假期的人呢,畢竟是有女朋友的人。」
沒錯、那個惡魔當然是指......
「古拉曼大總統閣下。」
「唷,原來是馬斯坦古上將啊!呵呵呵......」
老人一如往常地笑得和藹而開懷,尤其是面對眼前黑了一張臉的男人時。「我還以為,你會更快跑來找我呢?」
「是啊,」羅伊至今還無法撫平方才因狂奔(再加上躲避狙擊)而亂撞的心跳,
「本來、絕對會比您所想像的還要快三倍的速度到來的。」
「三倍?哪來那麼精準的數字?」古拉慢依舊心不在焉地應道,但心裡其實樂歪了,
可見親愛的外孫女還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呢。
「所以,可見莉莎是贊同這次的安排的呀,你就算跑來跟我說也沒用吧,呵呵。」
呵呵、呵呵你個大頭鬼!!
「她才不可能贊同!」
「唷、要是她不贊同、那她為何要千方百計地阻止你來找我呢?」
古拉曼幸災樂禍地瞄了眼羅伊黑色大衣上因槍擊而燒掉的破洞,內心的愉悅更是膨脹了起來。
「霍克愛准將才沒有千方百計!她只是拿槍追殺我而已!」一時之間也不想探究這句話的不合理性,
羅伊現在只想好好地找眼前的老人算帳,「您明明就知道我們的關係,為甚麼...」
「為甚麼要安排相親?」老人的笑臉愈發地燦爛,「呵呵,你們是甚麼關係?我洗耳恭聽。」
這個人...絕對是故意的...!
「總之啊,是莉莎自願接受的。」老人將椅子半轉了開來,不再直視馬斯坦古,直到關門的聲音傳來,
宣告了鬧劇的終結。
他推了下老花眼鏡,眼裡是掩不住的欣慰與落寞。
「這孩子啊...沒想到也有為了愛情而努力奮鬥的一天呢...」想起當時莉莎那堅定的神情,
以及,以接受自己的相親安排做為籌碼,向自己提出交換條件的、那個不知何時已經長大的女孩子。
「啊...大概,從向我要求申請讀軍校的時候...就已經是個為了目標而提步追隨的女人了呢。」
一直以來,都是為了同一個男人。
02*
軍人...其實是沒有假期的吧?
" 就算是週末年假排休甚麼的,只要一有事件一通電話就得隨傳隨到呢。"
印象中,不知道是聽誰說過這樣的話。
啊...好像是當初跟聖誕節夫人說自己要就讀軍校的時候,店裡的小姐為了勸留自己時說的。
" 軍人真正的假期只有兩種。"
那個時候,我很久違的覺得,自己好像看不懂夫人此時的表情,明明相處了十三年...不,是被照顧了十三年。
" 一種是傷假、另一種,則是喪假。"
當時的我被照顧了十三年,還不懂夫人的心情,而現在,輪到我照顧夫人的時候,
好像才慢慢地了解了她的不捨。
「唉、就是今天晚上了啊。」羅伊收回忽然飄遠的思緒,歸至現實問題--莉莎今晚的相親。
『您就別鬧脾氣了,上將。這可是外公的命令啊。』
面對當時因為看到莉莎手上拿著的一份相親資料而一臉驚愕氣結的自己,她卻只用了一句話四兩撥千斤。
她這種態度,是壓根不在意那場相親、還是根本不把自己這個「男朋友」放在眼裡?
但想到當莉莎說到「命令」兩字時自己心裡瞬間閃過的奇異,又覺得莉莎好像想藉此傳達甚麼?
他百思不得其解,卻唯獨漏掉了一樁 : 要是「命令」有效的話,
莉莎早在約定之日結束之後就會被那老頭逼去到處相親了,哪還有到了這種時候才突然「接受命令」的道理?
事不關己,關己則亂呢。
「嗯?」在進入辦公室之前,羅伊無意間在口袋中摸出一張紙條,是莉莎端正娟秀的字跡。
他挑了挑眉。
-
「沒想到妳竟然為了約會而提早下班了...真是殘忍啊莉莎,居然把我丟在軍部!」
羅伊一邊揉著肩頸一邊打開房門,便看到心愛的同居人正在為了另一個男人梳妝打扮...
嗯,另一個男人甚麼的真是言重了,羅伊自知莉莎不可能會有那種想法,卻還是忍不住吃醋。
「不是約會,是相親。」
剛洗完澡的莉莎臉頰還紅撲撲的,一頭金髮也還沒完全乾而隨意披著,
再襯上一身素雅的洋裝,整個人顯得十分朝氣--但嫣紅的雙唇吐出的卻是冷到冰點的語氣。
「而且我才沒有提早下班,我只是準時下班而已。」
聽見莉莎明顯的揶揄 : 他們因為軍階的提升(以及羅伊萬年不變的偷懶)工作加重許多,
早就已經忘記下班時間到底是幾點了,每天都是踏著月色回家,轉換了一下心情,
羅伊不禁心想,偶爾讓莉莎放鬆地去玩,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只是對方是個男的......
偷偷從梳妝鏡觀察著羅伊表情的莉莎露出了一絲無奈,看他一下溫柔一下哀怨的神情,
莉莎不得不承認就算在一起這麼多年,她還真是看不膩他千變萬化的表情,而且有愈來愈深陷的跡象。
她的嘴角微揚,但一想到待會兒的相親心情又壞了泰半,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拿出化妝品。
「居然還要化妝......我的莉莎啊...」
「畢竟是相親呢,不能太隨意。」莉莎若無其事地將化妝水倒在手心,
非但沒有安慰的意思,而且明顯是往痛處直戳。
在角落種蘑菇的男人縮了縮,他看著鏡中反射出莉莎正在化妝的一舉一動,
不緊張卻也沒有悠然自得,他知道莉莎和那男人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
她的臉色也並未因此而期待或者不悅,完完全全的面無表情,卻也沒有那種不把這次相親放在心上的從容。
不尋常。羅伊想著,總覺得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怪怪的,古拉曼的態度雖一如往常卻是最不對勁的地方,
畢竟那隻老狐狸居然沒有對自己落井下石,反而只有意思意思地嘲弄幾句,
也沒有把事情張揚出去讓自己難堪。
當然,最令人想不透的還是莉莎,她根本就沒有理由答應這種相親,
況且古拉曼可是從幾年前就在催促莉莎快點找個男人嫁了(而且那個男人將來是不是大總統都沒關係),
說甚麼想在死前抱個孫子玩玩,也很積極地幫莉莎介紹對象,但莉莎從來沒有赴約過。
「......女為悅己者容啊。」
「甚麼?」正在上粉底的莉莎愣了愣,她是知道羅伊一直借著鏡子端詳著自己,但突然蹦出一句東方直譯諺語,
難不成只是想要炫耀一下自己的博學多聞?
「啊...這是姚麟告訴我的,意思是說女子只會為了她喜歡的人而認真地打扮自己。」
「我知道意思的。但為甚麼要突然說這個...」以為羅伊又想要擺出男朋友的身分鬧別扭,
莉莎的心喀噔一下涼了,為甚麼羅伊就是不能把「相親」跟「約會」區隔開來......「......欸?」
「真可惜我手邊沒有相機,妳現在的表情真是太經典了。」
「你你.....」「我怎麼了?」羅伊好笑地看著莉莎一臉吃鱉的表情,若無其事地用粉餅幫莉莎繼續化妝。
「你會化妝!?」「會啊,只是不太熟練呢。」他笑著,
「既然對方不是妳喜歡的人,妳又何必勉強自己?不如我來幫妳。」說著,底妝已經大致完成,他拿起眼影。
「你相信我?」「沒理由不相信妳啊、來,閉一下眼睛。」
她聽話地閉上雙眼,卻因為聽見對方毫不保留的信任而忍不住露出大大的微笑,
看著莉莎單純幸福的表情,羅伊無奈又心疼的笑了,這女人,明明擔心自己誤會還嘴硬、真是一個大傻瓜。
「接下來是腮紅囉。」
「羅伊,為甚麼...會學會化妝呢?」剛睜開眼的莉莎對上的就是羅伊因認真化妝而沉甸甸的黑眸,
那種全然的專注與溫柔令莉莎瞬間移不開眼,羅伊並沒有注意到,只有聽到莉莎的疑問。
「夫人說,女人會的男人也該要會,就像妻子會學著為丈夫打領帶、刮鬍鬚。」
" 雖然你在畫畫方面的造詣根本就是負分,讓你練習化妝的人真是可憐。來,瓦涅莎,就決定是妳了。"
這是原話後續,以及當時瓦涅莎雖抵抗許久卻不敵夫人的命令而淪落成大花臉,這就姑且不提了。
「夫人真是一個特別的人啊。」想到聖誕節夫人她的心就暖了起來,
「她說,只要能夠做到這種體貼,就可以完全掌握住女人的心喔~♬」
本來還一臉春風的莉莎又喀噔地心涼了。
「我以為,你會把我畫成大花臉呢?」莉莎對著梳妝鏡看了又看,雖不完美卻是順眼的淡妝,
羅伊梳著莉莎的頭髮臉都黑了 :「連妳也覺得我的畫畫造詣是負分啊?」「不是的,我的意思是......」
「我會不高興妳跟別的男人約...相親,但我可捨不得把妳弄醜啊、而且,大花臉?那得塗上多少化妝品?」
雖然瓦涅莎就是那個被塗了很多化妝品的人。「塗那麼多化學物質在臉上可是會傷害皮膚的。」
瞧羅伊一臉正經,她的心彷彿被甚麼給溢滿了。
「話說...有誰說過你的畫畫...」「甚麼都沒有。」
時間只剩半個鐘頭,羅伊提議要載莉莎到餐廳,反正連妝都是羅伊替自己化的,她也沒想要拒絕了。
「啊對了!漏掉了口紅...」「不用了啦、我們快走吧!」
羅伊笑著將莉莎硬是拉出門外,開車上路了。
03*
「唷,不錯,餐廳還挺高檔的啊。」
將車子停到路邊,羅伊懶懶地往座椅一攤,也沒有想要解開車門鎖的意思。
都到這種地步了,不會是想現在反悔不讓我下車吧? 莉莎表面不動聲色地想著,
按照經驗這種話可是萬萬說不得,依羅伊的個性,可能本來沒有的事情,只要一挑釁就甚麼都有了。
「羅伊,謝謝你載我來。」她小心翼翼地拉開一個微笑,
誠摯地吻了一下他的臉頰,卻連帶自己的臉也跟著爆紅。
此生第一個主動,居然是為了讓我放手讓她去跟別的男人相親啊...
羅伊悲哀地暗忖,二話不說翻身就是一陣深吻,莉莎嚇了一大跳、卻也只能緊緊地攀附在男人的肩膀上,
一點力也使不上來。
彷彿要把一整天的怨氣都發洩完畢,羅伊摟著她的腰一拉、便讓莉莎側坐在他的大腿上,
後腦勺被羅伊的大掌壓著的她簡直就要喘不過氣,卻也心知自己畢竟是讓羅伊擔心煩躁了一整天,
就算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她也沒有提醒,也有可能是自身下意識不想參加那場相親,
她將全身的重心都放在羅伊身上,沉浸在這個吻裡。
半晌,羅伊將莉莎放回副駕駛座,一手整理著她披散的長髮,
一手將她眼睛周圍因眼裡的水氣而弄暈的妝擦乾淨,雅痞的笑了。「我就說,不用口紅的吧?」
換來了有氣無力卻警示意味濃厚的一拳。
「不准跟進來。」
-
說到底,既然能夠當上上將,羅伊‧馬斯坦古當然是一位知所分寸的人--毫不客氣地「吃」了那麼多甜頭,
於情於理都不應該再繼續任性下去。
" 下個星期一是很重要的日子,您還記得嗎? " 羅伊從口袋拿出一張紙條,細細琢磨著。
「非常抱歉,我遲到了。」
「呀,女孩子約會總是要打扮的,更何況霍克愛小姐這麼忙。」望著眼前略施粉黛的女子謹慎落坐,
黑髮男人露出一抹讚賞的笑。「妳好,霍克愛小姐,我是里歐‧斐拉爾。」
莉莎禮貌地回握對方伸過來的手,「您好,我是莉莎‧霍克愛。」
「霍克愛小姐不用這麼嚴謹,放鬆一點吧。」
「抱歉,這只是一點職業病。」也就是說,現在的她,正在工作中。
斐拉爾聞言只是笑,傳說中大總統的孫女從來沒有赴過任何一場相親,
對於為何這次會答應,他倒是做了點思想工作 : 應該不是因為看上了自己的照片身家,莉莎‧霍克愛並不膚淺。
不會是單純的一見鍾情,若她有此等少女情懷,就不會拖到快三十歲還沒結婚。
據他了解霍克愛現在是准將,身為一位准將卻還甘於做他人的副官,看來是對功名利祿不甚在乎,
但也有人說,霍克愛所忠的上司從未變過,也就是說,她只當那個男人的副官--
她不相親、不結婚,可能都是因為那個男人......啊,還有她嘴唇明顯被狠吻過的紅腫。
總結以上論點,那莉莎‧霍克愛這次會破例答應相親--自然也是因為那個男人囉。
帶著淺淺笑意,斐拉爾招來了服務生點菜,莉莎並沒有遵循「相親時最好表現出與對方喜好相同」的潛規則,
連一點面子都懶得做,反正橫豎都可以用一句「軍中女人的闊氣」堂而皇之帶過。用餐間兩人都不多話,
斐拉爾自然是帶動氣氛的人,卻也深諳霍克愛的有禮而疏遠,只讓話題維持在她的禮貌限度之下而不深入,
莉莎顯然十分受用於他的精明沉穩,終於肯抬眼打量對座男子的面貌。
黑色的髮看來是長年習慣向後梳,露出一整片額頭與眉眼,看起來乾淨俐落,沉穩內斂,
不似羅伊只在重要場合才將頭髮謹慎地向後梳攏,瀏海常常會長到蓋住眼睛,看起來有點危險不羈,
當然,那是女孩們的說法,在莉莎看來那只是羅伊疏於打理,以及長年用來遮蓋自己眼中鋒芒的工具之一。
就氣質而言,里歐‧斐拉爾與羅伊‧馬斯坦古顯然是同類型的人。
但論暗裏,莉莎從聊天內容中隱約察覺到斐拉爾對自己的認識已超過初次見面的範疇太多,她所謂的「認識」
並不是指大量收集對方資訊,知道其興趣愛好優缺點等表面上的認識;而是單從一個疑點下手,
深入地推論挖掘,並從中得知此人的真性情,甚至是所有秘密。
莉莎知道,自己突然答應相親這件事在這個男人的面前已然成為弱點,並早已被攤在陽光下剖析過數遍。
知覺莉莎打量的目光,斐拉爾笑得禮貌謙卑,「霍克愛小姐終於願意對我有點興趣了嗎?」
居然這麼快就發現了。 斐拉爾暗自苦笑,
真不愧是應眼啊,還以為自己已經藏得很好,卻沒想到只是一點點聊天中不小心敗露的「默契」,
便讓霍克愛有所察覺。
「您說您是斐拉爾鋼材企業的經理。」「是的,有什麼問題嗎?」
莉莎稍稍打住。或許,他是將自己的底都摸透了沒錯,但眼前的男人將目光藏得極深,
或許情報的探查只是他的習慣,並沒有要以此來對付自己甚至是對付羅伊的意思。
不過,倒是讓她確定了一件事--莉莎本來就認為外公精心挑選的人就算是大老闆也不見得入他老人家的眼,
更何況只是一介富二代經理--原來......
「還有呢?」莉莎只是簡略的問,卻讓斐拉爾的目光複雜了起來,笑意漸長。
「霍克愛小姐真是十分地優秀呢。」他將左手食指輕放於自己的嘴角,
「蟄伏於南方土壤的毒蠍子已全數滅除。拜託妳轉告一下、好讓老人家放心囉。」
原來還是一位外公安排在亞美斯多利斯南境的軍屬情報員。
莉莎曾聽外公提過,中央和北方有羅伊和奧莉薇這一刀一盾坐鎮,東西南當然也有他得意的優秀部下打點著,
好讓他這把老骨頭坐享其成。想來這場相親不單是外公中意斐拉爾這個人的能力而想介紹給自己,
再加上斐拉爾已逐漸將軍方的權力轉移,將重心放在自家的產業,身分自然單純了許多;另一方面,
外公真的是打算讓自己帶斐拉爾的口信回去,大概也藉此了結了斐拉爾在軍部任期的最後一項任務。
相親算是草草了結了,實際上卻是交差了一份在南部猖獗的販毒集團的重大案件。
「啊對了,霍克愛小姐請放心,因為我早就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他眨了眨眼,也沒提議載霍克愛回家,
只因為他深信著,一定會有人負責帶霍克愛回去。
但誰又會知道,斐拉爾家在這一代與國軍脫離關係,下一代卻又毫不猶豫地參與民主革命;
這一代聰明地不跟羅伊‧馬斯坦古搶女人,而下一代......卻從馬斯坦古家娶了個女兒回去。
當然,這就是後話了。
04*
莉莎上了羅伊的車之後自然是從頭到尾報告一番,而後者則一邊開車一邊暗忖著大總統的一步漂亮雙贏。
「所以那位斐拉爾先生只當這場晚餐是最後一項任務。」
做了總結後,莉莎終於真正放鬆下來似地攤在副駕駛坐。「終於結束了...」
「不,還沒結束呢。」「嗯?」本來就有點睡意的莉莎此刻看起來有些迷糊,與剛才的精明簡直判若兩人。
趁著紅燈的空隙,羅伊從口袋中掏出下午莉莎悄然塞進去的紙條,挑了一邊眉。
「我想,妳是不是應該跟我解釋一下,或者說,替我解答一下妳的問題?」
" 下個星期一是很重要的日子,您還記得嗎? "
「下個星期一,妳是指一年一度的閱軍儀式嗎?」那可是軍部一年之中最忙的時期。
「我是指私事。」
「私事?」羅伊瞄了一眼莉莎的表情,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目光迷離地望著前方。「羅伊,綠燈了。」
沉默在行駛間蔓延開來,羅伊怎麼想也想不透,難不成是第一天認識的日子? 莉莎應該也不記得吧。
交往首日紀念日?告白?接吻?......約定之日?不可能,誰想記那種鮮血流不完的戰爭。
說到戰爭,難道是伊修瓦爾殲滅戰? 嗯,他是清楚記得日期的,無論開始或結束都不是下星期一。
到了下一個紅燈,羅伊無奈地看向莉莎的睡顏。「一副讓我等著瞧的樣子,但我是真的不知道嘛。」
他嘀嘀咕咕,卻也順手將外套輕輕地蓋在莉莎身上。
突然想到自己從中午到現在都沒有進食,便順理成章地將「星期一的重大事件」拋在腦後,
開始認真地回想家裡冰箱是否還有剩菜。
-
說到閱軍儀式,那可真是所謂台上十分鐘,台下...無間斷的加班血淚史。
關於星期一那個重要的日子到底所指何事,自相親之後便沒再被提起過,羅伊只記得,
接下來的一整個禮拜都得加班,並且必須要努力存活到閱軍儀式,畢竟是身為上將,羅伊的台面演出也不在少數。
相較之下,莉莎雖然也跟著忙碌,但神情明顯放鬆了許多,稀奇地未見到緊繃時期該有的肅殺表情--
然而這個被所有人尤其是馬斯坦古小隊所悱惻的問題,竟然就在星期一得到了解答。
「妳說甚麼!?」
看著羅伊軍服尚未著裝完畢,軍褲的一條褲管還軟軟地攤在地上,瞪著大眼喃喃自問是不是還在夢裡,
莉莎想,要是人們先看過這副模樣,再看他戴著發火布手套殲滅敵人的瞬間,
會不會頗有天上天下之感呢?「我說,今天我向軍部請假了,我們兩個今天休息一天。」
「大總統怎麼可能准假!?今天可是最忙的一天!如果是准妳假就算了,他怎麼可能會放過我這個...」
免費勞工兼3D立體火光四射活招牌。
「總之就是這樣,快點把軍服換下來吧,你不熱啊?」
......你不熱啊 ? 妳不熱啊 ?
通常這句話都是某人想做某件事時會對莉莎說的台詞,今天被莉莎用這麼正經的表情一問,
怎麼會有種自己被莉莎反過來調戲的錯覺呢......?
見羅伊又進入了發呆狀態,莉莎只好丟下一句快來吃早餐,便離開了房門。
終於從被反調戲的不良狀態反應過來,羅伊一邊換成家居服,一邊試著理解這種種不可能所拼湊出來的早晨。
呃、已經不是早晨了。
羅伊瞥到床頭櫃上的鬧鐘,已經是九點半,早就遲到了。
那麼,能夠讓古拉曼同意莉莎同時讓兩人在這麼重要的日子請假,就只有......
「!」
" 今天,是個很重要的日子,您想起來了嗎? " 羅伊拿起放在床頭櫃上莉莎新寫的紙條,
上頭是用相親那晚「來不及擦」的口紅給壓著的。
看來,果然是跟這個「很重要的日子」脫離不了關係,而且莉莎好像希望可以由自己主動回想起來...
那麼能夠在這一天請假的條件,就是莉莎答應的那場相親嗎?
「今天這所謂重要的日子,」羅伊走向餐桌,與莉莎面對面落座。「主角並不是妳,對吧?」
居然為了今天而前所未有地答應了相親,做了這麼大的犧牲,莉莎是不可能會為了自己而這麼做的。
只有在為了別人的時候,她才會奮力地爭取--這就是她呀,這個自己所愛的女人。
深深地看了羅伊一眼,莉莎知道羅伊已經把前因後果都摸出來了,但唯一遺憾的是,羅伊還是沒有想起今天。
一個特別的紀念日。
她微微揚起嘴角,「嗯,跟我無關。」但是從今天開始,我想要陪你一起渡過每一年的今天。
『那是個恐怖的日子,不過也多虧當時羅伊才五歲而已。』
聖誕節夫人的眼神很悠遠,彷彿穿過了坐在眼前的莉莎,回到了養子五歲時的那天 : 他的父母因戰亂雙亡,
而自己也在同時收養了他,賦與他新的生命。
『他不會記得的...說實話,我還真的不太想要那孩子想起來。』
雖然並沒有親眼看著父母死去,那聰明的小男孩卻也知道,就在這一天,自己變成了孤兒。
愣愣地看著莉莎溫柔的笑靨,羅伊不知為何地竟紅了眼眶,
彷彿是自己深埋的脆弱被輕柔地撫觸,有點疼痛,卻知道自己此時正深受愛護,所以,不必擔心任何事。
「是嗎?」
他也跟著微笑,所有莉莎今日的反常宛如已經得到了解釋一般,雖然還是不知道今天到底是甚麼日子,
但他已經完全地放下心來,也不再過問關於今天的事情,一心一意地吃著莉莎準備的早餐。
『夫人,我認為,羅伊應該有權利知道這一天的存在。』
莉莎認真地看著夫人有些錯愕的雙眸,『夫人,對您來說,羅伊的到來是一件很重要、很幸福的事情吧?』
雖然在這個同時,羅伊失去了最重要的兩位親人。
那一天,是一個矛盾的日子,當然在當天聖誕節夫人只知道要安撫這個太過安靜的孩子,
太過安靜,靜得不像是一個五歲的稚兒。
但是往後的每一年,她親眼看著羅伊逐漸茁壯,心中始終是感激的,感激羅伊的父母選擇相信自己,
讓自己得到了一個貼心又聰明的兒子。
『羅伊已經是一位成熟的大人了,他始終惦記著夫人的養育之恩,至少也讓羅伊有個日子可以感謝您。』
羅伊有自己的生日,所以不需要再多記一個所謂「重生」的日子,
夫人並不是懷胎而生下羅伊,所以羅伊的生日也跟她無關。
那麼,就稱那一天為一個簡單的「紀念日」吧 !
不再去強迫自己釐清對於那個恐怖的日子是該喜該悲,不再去刻意隱瞞那段熾痛的往事,
而是緬懷,並且單純地紀念,那母子倆相遇的日子。
『請假的事就交給我吧!』莉莎信誓旦旦地保證,
『就請夫人準備好晚餐,我會帶羅伊一起到您這兒的。』
「走吧!」
休息了小半天,兩人終於從連日加班的疲憊解脫,此時已是傍晚。
「怎麼了?我們要去哪裡?」羅伊的眼裡始終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與好奇,
莉莎終於肯告訴自己答案了嗎?
而莉莎只是穿上大衣,並且拿起了車鑰匙,淡淡搖頭。
正當羅伊困惑之際,她主動牽住了羅伊的手,向門外走去。
「無論如何,我會陪你。」
莉莎的嘴角揚起令人安心的笑,而羅伊當然是毫無異議。
「好。」
【FIN】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後記
各位好嗎? 這裡是琴影。
這篇拙文送給親愛的隊友犽,很抱歉拖了快要三個月,但看在文長的份上請原諒我吧(艸)←不要臉
也祝犽填坑順利唷♥
點文主題 : 佐莎,甜,紀念日。
呃總覺得我所寫的紀念日可能跟妳所預想的有所差距,其實一開始我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要紀念個什麼好呢,
本來想說那就紀念「約定之日」這場戰爭或者是伊修瓦爾殲滅戰,但是要甜啊!!!
那難道要寫羅伊第一次跟莉莎求婚結果被莉莎發好人卡的那天嗎(遭踹)
而且相親跟化妝這段我真的超想寫www如此一想這個主題就不太適合寫戰爭了。
最後定案是在某句 : 「夫人說,女人會的男人也該要會,就像妻子會學著為丈夫打領帶、刮鬍鬚。」
於是就把紀念日訂在夫人與羅伊相遇的那天(或者應該說收養羅伊的那天),雖然並不是兩位主角的紀念日,
但就某個層面來說,這個日子其實是因為莉莎的正視才會浮出水面,而且還為了這天去相親呢。
嗯所以話又說回來到底甜不甜呢?我也不知道,但至少是溫馨吧(遭踹)
而且相親那段有給福利(在哪)應該可以免罪吧(艸)
這篇的劇情其實父親節賀文也會提到,甚至算是完整描述戰亂的事。←只是賀文連一個字都還沒碰啊(艸)
這次父親節賀文說實話發文的機率可能不高,前篇後記已經跟各位提過小女現在高三,
連暑假也都提前結束很久了,晚上還有補習,所以可能要嘛就不發文了,
或者是換另一個比較輕鬆的主題←因為要在短時間之內趕出虐文非常消耗精神力啊(嘆)
不過預定的文是一定會發的,只不過可能就不會當成賀文,就是這樣,一切皆等八月八號(笑)
然後文中的里歐‧斐拉爾其實就是亞德魯的爸爸,不知道有沒有人注意到呢?←明明自己就在文章裡說了
但其實這層特殊關係各位大可以跳過,畢竟里歐在本篇只是剛好路過而已,因為有相親這段才提到,
算是一個莞爾的插曲,也只是琴影想要寫給自己開心罷了(ry
那麼,我就期待犽的點收囉♥
感謝看畢全文。(躬)
琴影 2013.08.02 (FRI) / for dear RR team♥